秦府厨房里鸦雀无声,漆黑一团,忽地,一声细微声响,一口大锅骤然升起,从锅下钻出一个瘦小的人,浑身发黑沾满锅煤,此人正是藏在灶里的江水,她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差点憋死在锅灶里。
现在从这里出去必然不安全,他们肯定加强防卫,江水推断,随后又看着身后的烟囱,心生一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烟囱里爬出来,江水彻底成了一个黑炭,着眼看去,这厨房后面便是竹园,前后连成一片,经过厨房一直衍生到后,跳入竹园,她拿出短刀偷摸砍了两根竹子,又撕下几根布条做了一个简易的竹筏,翻上墙头河水直泻而下,犹豫了一下,一头扎进河水里,沉入河底之后又逐渐随着筏子上升至水面,筏子简陋不足以乘人,她只能半身在水里,手死死抓着竹筏探出头随着水流而下,河水激流拍打,呛了她满口污水。
越到下游水流越渐变大,渐渐冲散了竹筏,江水咬牙坚持,在黑夜里挣扎着,正当精疲力竭时,隐约看到一丝火光,火光渐近,一艘小船逆流而上,四人划桨,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四下寻望,渐渐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太子的脸也越来越近,江水举起手无力挥挥:“太子…”
太子发现她的踪迹,毫不犹豫跃身跳入河里游向她,江水松开破竹筏紧紧抱住他,青怀命人靠近行驶,太子将她从河水中托起送上船,两人都累躺在船上。
江水长舒了口气,从怀中拿出调遣令,未被水湿,兴奋不已:“拿到了…”
太子躺在她身侧,气喘呼呼,侧目而视,顿时火冒三丈,起身就骂:“池江水,你不要命了,不会水还逞什么能,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你不是来了嘛…”江水柔声说道。
青怀拿过调遣令拆开细看,兵印在上,即可笑意浮现,对江水刮目相看:“既然不会水,为什么不说,我们可以改变计划。”
“这是最好的办法,这点小事难不倒我,再说了,你们不是安排人接应我了嘛。”江水一脸云淡风轻,看着太子:“我的五十两,要给我了…”
说完哈哈大笑闭眼平复心情,她的心突突直跳,不怕是假,有惊无险:池江水,你又成功了一次,这次可是丞相府啊。
太子看着她惨白的脸,手在发抖,头上被河中碎石碰撞出几处瘀青,即可命令大内侍卫:“脱衣服…”
大内侍卫:???
不知其意,四下看看:“在这里?不好吧?”
太子厉色,他乖乖脱下外衣,太子将其盖在江水身上,又命:“再脱。”
另一名又脱下,太子又盖在她身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气郁也终是散尽,他看向青怀手中的调遣令,无奈一笑,池江水啊池江水,亏你名字里都是水,却连水都不会。
立了大功的江水被接入书楝殿,还能喝着青怀泡的热茶,一股清香。
青怀看他笑意盈盈:“这次多亏了你。”
江水摆摆手:“小事一桩…”
“不单单是为了那五十两吧。”青怀一语道破:“你明知此行危险又不会水,却仍要一人前去,于是提前想好对策准备了竹筏脱身,这可是拼命的事。”
从寝宫里换了身干衣服的太子一脚刚迈进书楝殿,听到此言于是收回脚,静站在门外细听。
江水双眼闪着光,对青怀又敬佩又崇拜,青怀见他如此,温暖一笑,江水道:“我想帮帮他,虽然他是太子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但他帮过我好几次,作为朋友,我也不能不讲义气,我池江水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她逐渐清楚了他的处境和地位,宫外有秦相霸权,宫内有贵妃监视,可谓是步步为营,步步艰难,想到这里便有些同情他,原来当太子,也有许多无奈啊。
“一个人去涉险,就不怕吗?”青怀问。
“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被抓住了,我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丞相府里进去的贼还少啊,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更不会连累到你们。”江水望向青怀,倒叫青怀有些无地自容:“你不让我们去,是怕事情败露牵扯到太子。”
“你们派出去的人都是东宫的高手,一查就知,而我只是一个街头混混。”
“想不到你做事这么细心周全…”青怀有感而发。
江水笑问:“你是想夸我聪明吧?”
青怀笑着点头:“当真是大智若愚。”看起来愚笨粗鲁的一个人,没想到做事竟然这么精密细致,全在计划之中,实在出乎所料。
江水得意忘形,咧嘴大笑,太子缓步入内,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方才一席话,全都听在心里面。
青怀见他来,便道:“我派人去送调遣令。”
太子点头,青怀随即出去,他略有尴尬坐在江水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水看他神情怪怪的,问:“你落水时没受伤吧。”
太子不语,江水又问:“没惹上风寒吧,水那么凉…”
太子依然不语。
“你怎么也来了呢,你实在不该来的,你是太子啊,这种事…….”
“我担心你…”太子破口直言。
江水以为听错了,缓了会儿,他确实是这样说,他竟然对我说担心我哎,顿时乐开了花笑的灿烂无比,捂脸埋下头傻笑。
“你脸抽筋吗?”太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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