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拿起那包药看了看,走至门前。

望见大门口等着的人,正低头出神来回踱步,似乎还有些惴惴不安的焦急,便道:“叫她进来吧,另外,叫薛大人来,瞧瞧这药。”

卿砚点头应下,叫涵儿进来的空档儿,顺便吩咐了下头的小太监去请薛子轲。

涵儿一见冯锦,便直直跪下:“皇后娘娘,绣锦宫的长孙美人心怀不轨,给奴婢下了毒,以解药威胁奴婢,若不将李夫人腹中孩子处理掉,便叫奴婢去死。”

“长孙美人与李夫人什么仇什么怨,本宫听你一面之词,何以认定她心怀不轨?”冯锦刚才就觉得蹊跷,这会儿心里也并没有多意外,但还是故作冷淡地反问她。

“娘娘明鉴,奴婢是陪嫁,深知她的秉性。既已遭毒手,便是办成了她交代的事儿,也不一定能留条命,如今只求给自己积些德,何必还骗您呢。”说着,听见外头说薛太医来了,又道,“娘娘若不信,可叫太医验证,那药也一定有问题。”

冯锦却忽然同她对视:“你说你早知她的秉性?”

涵儿慌忙点了点头:“奴婢虽不是从小跟她,但府里闲言碎语也听过不少。长孙美人是老爷的外室所生,她母亲是个医女,因而自小就懂得些药理。后来被老爷接进府,也从不跟少爷小姐们在一处玩耍,只窝在自个儿房里研究那些汤水草药。只是奴婢也万没想到,进宫之后她竟三番五次以此害人。”

是啊,三番五次。

从冯锦手铸金人那次起,以金莲枝引诱黑猫险些打翻金水;再到屡次送来掺了桃仁的点心,妄图令她身子虚弱难以料理后宫。

冯锦总想给她机会,可瑢嫣这次竟来谋害皇嗣。

她终于意识到,这人当真不能再留。

薛子轲进门,冯锦先是叫他给涵儿诊脉。他虽不明所以,但也伸手搭在涵儿腕上,果真察觉到脉象虚软,皱眉问道:“姑娘来之前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喝过别人给的茶,却不知里头到底是什么。”

薛子轲追问:“那茶汤可是微微有些泛黄,且温热偏凉?”

待涵儿点头肯定了,他又将手放回,这次颇为确定:“大约是喝了未曾炮制过的生附子水,附子本是养胃、回阳救逆之物,但其中的乌药碱若没有经过煎煮去除,则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慢性毒药。”

“可有解药?”冯锦闻言,从座上站了起来。

薛子轲摇头:“一旦中毒,无药可解。像姑娘这样及早发现,还无不适之症表现出来的,更是只能先静观。”

涵儿抬了眸,白净瘦削的脸庞上浮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还好,不曾听信她那话,为了解药而去害人。”

冯锦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看向她的眼神不禁多了些怜悯。又叫卿砚将刚才那包药拿来,等待薛子轲给出结果。

“这便低级了许多,大部分的药确实是微臣开的,但其中添了焙干磨成粉的红花,一摸那质感便知。若是月份小的孕妇,喝这一包,孩子就定然是保不住了。”

薛子轲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冯锦叫他来,不该问的他向来不会问。但也忍不住感叹,这下毒之人若走正道,悬壶济世,怕也是个不错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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