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恒之,人已经交给你了,我就不送了,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亲自给你一个交代。”

景云舒也不跟他客气:“那我就在家恭候宁王殿下的大驾。”

赵奇一噎,他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景云舒竟当了真。

刚敛起的笑又舒展开来:“本王一定到。”

赵殊在一旁悻悻地笑了笑:“来,嫂子,镯子还你。”

他将手中的玉镯递给青鸾,在她指尖刚碰到镯子的时候,手一滑,镯子“啪”摔在地上断成三截。

“哎呀。”赵殊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嫂子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我眼神不好。”

“你……”青鸾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又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那几截玉镯,这镯子可是她花了三百两银子买的。

她咬咬牙,声音带着点哭腔,眼巴巴的望向赵奇:“王爷,妾身的镯子……”

“你给我闭嘴。”赵奇瞪了她一眼,扶着额对赵殊道:“老六,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行,那二哥,嫂子,我先回去了。”赵殊向他行了个平礼,挑眉看了看清漪,挥着袖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他刚走出船舱,就听见舱内传来“啪”的一声,声音洪亮清脆,叫他心情瞬时大好。

夜色如墨,星辰灿烂,皎洁的月光撒在湖面上,就好像披了一层薄纱,碧波荡漾,湖光粼粼。

湖面上风很大,呼呼的刮着,在水面上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游湖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就剩几艘零零稀稀的画舫在湖面上随意地飘荡着。

景苑坐在船头,见景云舒抱着清漪上了小船,忙迎过来,见清漪面色苍白,瞪大眼睛:“怎么了这是,他们欺负你了?”

清漪摇摇头:“没事。”

此刻她身体里的异样已经消失了,面上的红潮也退了下去,只是整个人虚软无力,缩在景云舒怀里,一张小脸如雪一般煞白,嘴唇也被她咬得全是血,看起来就像幽冥界飘出来的孤魂野鬼一般,让人瘆得慌。

景云舒径直地抱着清漪进了船舱,让她靠在软垫上,又倒了一杯水让她润润喉。

清漪就着他的手喝了整整两杯水,那颗狂跳不安的心才稍稍平息了些。

赵殊从大船上跳到小船上,他刚落下,船身就因为受力不稳“嘎吱”摇晃着。

清漪吓得忙抓住景云舒的袖子,小脸又白了几分。

景云舒扶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有我在。”接着对舱外的赵殊冷道:“不想下湖就给我安分点。”

赵殊极力地稳住船身,等小船不再晃动后才郁郁道:“我说景恒之,有你这样做人的吗,过河拆桥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啊?”他今日总算是认识到景云舒的真面目了,重色轻弟这事他做得那叫一个绝。

“瑞王殿下,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景苑一头雾水,尤其是看到清漪那个模样,心中就升起一股子怒气,

恨不得爬上大船上去问个清楚,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赵殊摇着扇子笑了笑,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有人碰了你家公子的心尖人,怕是要倒霉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失控的景云舒。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

景府。

偌大的正厅内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听见厅内之人彼此起伏的呼吸声,就连一向活跃的赵殊也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荣叔立在一旁,额上的冷汗又滚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衣领,他忍不住抬起袖子在脸上快速的抹了一把后又规规矩矩地站着,眼睛在景云舒和景老爷直接来回打量。

要说这俩不是父子吧,可这相貌,性子都极为相似。

要说是父子吧,可哪家父子像他们一样,一年都说不上一句话,而且一见面就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提心吊胆,生怕一不注意两人就打起来了。

景盛坐在厅前看着右侧的景云舒,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愧疚感。对于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有尽过一次为人父的责任。

年前时性子傲慢,不愿意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成亲。

新婚之夜看到自己的妻子,才知道她就是自己倾慕的那个赵小姐。

能娶到自己心爱女人对每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幸福。

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是他对他们未来生活的期待。

可万万没想到,这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在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一个军营里的小副将。

高傲的他怎么能允许自己输给旁人,于是只好假装不喜欢她,故意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子欢好,甚至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也未敢表现出一点关怀。

为了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他故意说浑话气她,害得她不足月就生产,还差点丢了性命。

有了孩子,他以为她就会忘了那个人。可没想到,她反而更加郁郁寡欢,终日看不到一点笑容,久而久之,身子也虚了起来。

见她日渐消瘦,他心中也不好受。

终于,他想明白了,比起强留她在身边不快乐,他更希望她能重新露出笑容。

正如初见时那般,笑意盈盈,春风拂面。

不就是一个人吗,他去给她找来就是,成全他们,让他们双宿双飞。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