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是真的不知到底是谁使唤了禁军,因他还不曾真正成为薛家的家主,也因为他觉得,除了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帝也不无可能。

哪知孟青笑了笑,道:“这多大点事儿。我毫发无损,他们一队八十人却只存一个,我若是还抓着不放,不是显得我太斤斤计较了吗?”

那难道你现在不是在计较?

多说多错,薛霁深知这个道理。人在世上最重要的是那个“活”字,其他一切在必要时候都可以舍弃,如今只有他二人在此,也不必端着,薛霁对孟青拱了拱手,道:“还请青姑娘解惑。”

孟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凉:“年纪轻轻的,记性竟是这样不好了。行吧,我直接和你说了。你之前用一块玉强买走你兄长定下的东西,坏了我千机楼的规矩。江湖规矩轻易不可破,不然人人都来我这里捣乱,我一时生气,得要杀人的,累。”

她顿了顿,道:“兄长未死,便越不过长幼之序,这偌大的家业,你身为嫡子也只能是与人共享三分。可即便如此,兄长还要多番暗害,这换了是我与你一个处境,我也是忍不住的,所以你也别担心,只需给我一个交代便可。”

薛霁便忽然不笑了,脸上一分表情都没有,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生气,但眸中冷静,还带着一丝杀意,比起那个贵人模样的面具,现在这样反倒像是个活人。

不过可惜,他这点子杀意,比起江湖血雨腥风,还嫩得很。

薛霁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不愿意承认,但孟青确实点出了他心中隐秘的阴暗想法,那些算计在她面前是藏不住的。

与人对峙,便要切中对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东西,这样才能在交锋中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以及底线,由此又可以想出最直接有用的办法,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门学问是孟青从自家二师兄那里学来的,虽然以前听的不太认真,但只是这一点皮毛,用来对付薛霁这个不论如何心狠手辣,充其量只是在自家打杀过三两仆人的世家公子已经足够。

孟青的背后是薛霁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那个看似粗鄙的江湖有时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但谁都知道,不论何时水面之下都有无数的漩涡阴影。

而孟青的身世薛霁也是知道的,他在家中争斗已有些疲惫,就更不敢小看这个十岁稚龄就入江湖,到如今被无数人敬仰的女人。

孟青的语气是极其平淡的,就好像是在说着最寻常不过的俗事,但落在薛霁耳朵里不亚于一记重锤。

他本想遗忘的事情如潮水不可抵挡,顷刻就浮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犹如就发生在昨日。

那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作为薛府二公子的薛霁本来应该与薛家主人的位子一生无缘,但他头上的大哥幼时曾生过一场病,五年前有复发之状,他这个从小便被刻意只教导玩乐的二公子就入了族老的眼,更有宫中太皇太后支持,叫他也渐渐生出野心来。

薛霁想争,也不能不争,可薛家大公子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权力被人分走,何况他只是体弱,还未死去,自然还想搏上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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