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了棺木里那张熟悉却又苍白的脸,周福儿再也忍不住掉起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她娘怎么会寻死?她和弟弟大狗还在家里,她娘为了她们姐弟两个辛苦半辈子在赵家,十多年了,周福儿都没忘了她娘临走前说的,盼着她们姐弟俩过好日子的。

“天杀了,做女儿的揭亲娘棺材盖儿了!”

钱氏一拍大腿,立马哭嚎着,“这丧良心的!刚醒过来就揭她亲娘的棺材盖,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又怕人瞧见一样,立马用肥硕的身躯挡着棺材,想把棺材盖合上,可惜周福儿死命趴着,钱氏压着棺材板将她手指压的通红也没动一下。

周福儿只盯着她娘的尸体,不住的落泪,袖子刚擦了下巴上的泪又落下一堆,泣不成声。

“钱婶子,算了吧,这福儿多久也没见亲娘了,让她好好送一程。”

钱氏咬牙,“作孽啊!你这是让你娘死了都不能安心!”

又给一边章氏使了眼色,章氏怕被人看出不对劲儿,立马扯着周父的袖子哭哭啼啼,“当家的,这姐姐都死了,总得让她早点入土为安,福儿这又拦着不让葬,又把棺材打开的,姐姐到了底下也不能瞑目啊!”

周老黑眉头一皱,刚伸手却被周福儿一把拍了下来。

这个素来跟她母亲一样温顺的女儿现在却红着眼睛,像丛林失母的小兽一样瞪着她,“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都说她是病死的,那她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来的?”周福儿起身,苍白的手指指着郑兰娘脖子清晰可见的红痕,眼珠瞪的欲要裂开,“你们看这样的勒痕,告诉我她是病死的?我娘她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够了福儿,别闹了,你娘就是自己个儿病死的,你在这里闹你娘,她地下都不能瞑目!”

眼看着就要闹出来了,钱氏连忙住了住拐杖,进门的时候,人家赵家的小厮就给了五十两银子,说是赵家体恤赏赐的。

本来嘛,郑兰娘又不是什么体面人家,一条命五十两银子那都是大造化了,她管她怎么死的!要真让这孙女给闹没了那可怎么办!

“儿子,给你媳妇盖棺,下葬!”她厉声,又赔笑看着赵家的那两个小厮,“两位爷,你放心,我们家的都知道这兰娘是自己个儿命不好,决计不会给赵家添一丁点的麻烦!”

周老黑到底跟郑兰娘多年的夫妻了,一看妻子脖子上的勒痕,又看着赵家的两个小厮,眼眶也红了。

还是章氏在旁边小声道:“当家的,小狗快上私塾了”他这才定了神,要拉着周福儿,“福儿,你是个大姑娘了,懂事些。”

可周福儿却是积攒了两辈子的怒气和怨气,一下推开了周老黑。

一双眼睛锁着众人,一个个看过去。

她娘死了,被人活活掐死的。

赵家的人不在乎,周家的人不在乎。

可她在乎,她还记着那双夜里给她掖被子的手。那手是热的!如今却冷得像快冰,她就是连死都不能出来透口气,有人要封住她的嘴,让她到地府也无法告状!

赵家的小厮被周福儿的眼神看的瑟缩一下,过会儿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怕个小姑娘。

“谁都不记得,可我会一直记得,她是被活活勒死在赵家的。我记得,我这辈子都记得你们!五十两银子就想买一条命,黑了心了!”

“快,下葬下葬!小丫头片子还翻了天了!”

钱氏心里头吓了一跳,这五十两银子是背地给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

五十两银子是买命钱,郑兰娘怎么也是大房,按道理都该给大狗和周福儿,可钱氏心里头早有章程了,要是让村里人都知道了,可不得戳着她脊梁骨!“快快快,这丫头魔障了,儿子,把她抱回自己个儿房间里,别让她出来!”

到底,周福儿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把就被她爹抱着腰拘了回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给她娘合上棺木,而一旁她嫡亲的弟弟周大狗还拎着个树枝儿在院里头乱晃,时不时的过去找章氏讨颗糖吃,他这么小,被章氏哄住了,甚至都不知道娘死了代表什么?

一股子腥气儿冲到了周福儿的喉咙上,想起了亲娘的惨状,想起自己的冤死,想起上辈子弟弟大狗被章氏弄的吊儿郎当滥赌成性,脑袋一歪便晕死在了周老黑的肩膀上。

“福儿!福儿!”

周老黑感觉肩上的女儿没动静了,先愣了一下,又连忙拍了拍她的脸,半天也没动静,“快,大狗,快去村头叫李大夫过来!”到底是亲生女儿,没不疼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