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周城的一处宅院里,一间屋里还亮着灯,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轻咳,烛火一跳一跳的,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也跟着一会长一会短。
“姐姐,还不休息吗?”男孩将汤药搁在桌上,用小木勺不停搅和着,好让它凉的快一些,“夜里睡得闷,就起来在院子里走走,就见妗春端着药往你这里送。”
“还有一些事需要安排,安排好了便睡。”女子手下不停地写着些什么,闻言,顿了顿,抬手抹了抹男孩脸上的汗,“最近天热了,夜里还是叫小渝给你打打扇。”
女子看着男孩,脸上挂着欣慰的笑,但桌上和地上散落的那些沾满墨汁的纸团都在诉说着刚才的女子有多暴躁。
“姐姐,平儿长大了,可以替姐姐分担一些事了。”平儿握住贺君欢空着的手,给她暖手。
贺君欢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如同一块玉石,便是暖了再久,不一会也会凉了。
“我知道。”贺君欢搁下笔,用右手抓住平儿的小手,“很快,平儿就可以做事了,是姐姐都无法完成的事,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贺君欢松开平儿,端起温热的汤药,灌了下去,汤药带着不可言说的苦辣顺着血脉到了四肢百骸,最后又汇到肺部,让贺君欢有一瞬的窒息。
平儿知道贺君欢每次喝药的苦楚,拿出早早备好的蜜饯喂到她嘴里。
“这是街角一家新开的果子店,里头有好多新鲜的果子,便是西北的婆罗果干也有。店家人也很好,便是只要两三块东西,也是会给称一称的。”平儿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块婆罗果干,捏起一块就往贺君欢嘴里塞。
“很甜。”贺君欢笑着说。
他们过得很苦,但是蜜饯果子足够甜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贺君欢就出门了,临走前特意嘱咐了小渝把平儿叫醒,让他起来做功课。
贺君欢是宠爱平儿的,但她对平儿也狠。自平儿五岁起,每日寅时三刻便要起来练武,练够一个时辰才可以吃饭,休息片刻便要跟着夫子读书识字到午时,用过饭,午休一会,贺君欢就会考他的功课,若有一点错误,便会用竹板打手心。
平儿六岁时也曾因为她这般苛刻而生气不已,当着她的面把竹板折断,跑了。那天,贺君欢哭了很久,让平儿一直惴惴不安,但第二日,贺君欢就拿了一块更厚的竹板来。
贺君欢带着妗春,坐着马车出了城,直奔玉清观去。
这天不是什么日子,所以玉清观的人会少一些。
贺君欢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签盒抽签,是个下签。
“小姐,要不您塞进去再重新抽一个吧。”妗春在一边说道。
贺君欢笑笑,点了点妗春的头,说道:“傻丫头,求签,求的便是个天意。若天意许,则事半功倍,若不许,我便多做些事达到目的不就成了。”
“姑娘说的正是。”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贺君欢不急不慢地在妗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那道人行了一礼。
“让您见笑了。”
那道士还了一礼,说道:“贫道再送姑娘一句,路到逢源处,莫识不归途。”
“道长是觉得,小女所求之事,一定不会成吗?”贺君欢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粉嫩的嘴唇一开一合,吐着一股子药香。
“未必。”那道士回了一句,前后一看,似是什么意思都没有说,但贺君欢心中已是了然。
“多谢。”
贺君欢笑笑,朝那道士行了一礼,带着妗春就走了。两人走到了玉清观的内院,却被两个洒扫的小道拦住了。
“姑娘,这里是禁地,不许进的,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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