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修想得倒是美。

只要他没管好自己的后院,继续传出风言风语,这欢喜就生不起来。

压制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大的流言覆盖。

也就一个下午的功夫,京都上下都炸了。

先是李家的公子被爆出是断袖,并养了无数粉头在别院,被未婚妻发现,上门将李家公子揍了一顿,闹着退婚。

再是哪家的夫人不甘丈夫时间太短,背地里养了面首,以红灯笼为信号,在偏僻小院儿苟合,被人堵了个正着,看尽了丑态。

还有一个高官之子,平日里平易近人,温和得便是面对平民都轻声细语,偏生在别院开设了私刑,把曾经同他有过交集的平民掳过去,虐杀至死,还没有完整的尸骨。

听说亲眼目睹的人看到尸骨成山差点就被吓疯了。

没疯的人则是一拥而上,把那高官之子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要不是官兵来得及时,那高官之子绝对活不了,甚至会缺胳膊断腿。

前面的桃粉之事若是让人好奇兴奋,那第三件事就着实太令人惧怕厌恶了。

比起风大人和夙夫人和离,那似是而非的传闻,这三件事哪一个不更严重?

三个消息压在一起,立马就没人谈论夙红昭和离的事情了。

风府,在和离那天就被接入府的准风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花了大价钱诋毁夙红昭是为了什么?

夙红昭那张脸,便是年纪不再轻,也勾人得很。

她很明白,风修对她无非就是兴趣使然,根本没有喜爱的意思。

一旦风修明白自己的心意,风府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不是个蠢人,也知道这世间没那么巧的事情。

怎么刚刚冒出夙红昭不堪的流言,立马就有人爆出更严重的龌龊事?

这是有人在保夙红昭呢。

她也没往风修身上想,风修虽然相貌堂堂,能力也还不错。

再不错,他也做不到将隐藏了许久不曾曝光的事情,一朝全数摆在光天化日之下。

有这能力的,除了皇家,便只有凌王府了。

“夙红昭还真是好命,没了风修,还有一个凌王。”

身旁的丫鬟轻问:“夫人,那,我们还要继续吗?”

准风夫人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人家的保护神已经对我发出警告了,我是有几条命往凌王算账?”

丫鬟不敢多言,垂着头不语了。

“算了,是我着相了。夙红昭这个女人高傲得很,一旦不要了,再也不会回头。

我也是傻了,居然白白花了一大笔银子。”

她也没有太大的志向,飘零之人,只想找个栖身之所,有个傍身的孩子,不再居无定所老无所依,便是她毕生的追求了。

当然,她也有些后悔,后悔因为冲动办了脑子有水的事儿。

万一凌王不愿意放过她,别说成为风夫人了,怕是连以前飘零的生活都难了。

风府书房,风修听到各类流言,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关于夙红昭的风言风语是没了,可风修心里极为不舒服。

凌云越是为夙红昭做到这一步,越证明他俩有问题。

在书房内转悠几圈,风修觉得自己着相了。

才想着各生欢喜没多久,又被夙红昭的事牵着鼻子走。

“来人,通知管家,续娶一事从简,选个就近的吉日,请几家交好的人家便作罢。”

随即又把人给叫住,兀自思索。

他也是被夙红昭的决绝给气疯了,本是添一娇妾,怎的就被刺激得跟人承诺正妻之位?

现在反悔的话,他脸上未免不好看。

照着娶了,他又觉得亏得慌。

“罢了,去传话吧。”

风家的人都能想到这事儿是谁的手笔,夙红昭和凌云自是知晓。

原主记忆中,爹娘和离她没能和夙红昭一同离开风府,她性子较为和软,夹在曾经相亲相爱的爹娘之间不知如何做才好。

立场不怎么坚定,只能看着娘亲和离出府,自己作为风家的女儿则留了下来。

她被关在风家,关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郁结在心,病倒在床上。

风府因要迎新夫人入府,没人关心她的状况。

不足一月,性子和软的姑娘在爹爹另娶那天病逝。

死后的她终于自由,也见到了自己的娘亲。

娘亲过得并不好,许是母女连心,夙红昭一个将门虎女也病重在床。

夙吟歪缠着夙红昭,要夙红昭陪她下棋,时不时悔棋惹得夙红昭无可奈何。

“你啊。”

鼻子被点了一下,夙红昭也没斥责她,笑看着她悔棋不说,还耍赖一样把她的棋子给拿起来。

“你同你凌叔叔习武习得如何?”

夙红昭像是不经意的问了句。

“凌叔叔说,我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若是早学两年,怕是都能超过娘亲呢。”

夙红昭瞧着她的骄傲劲儿,打心眼儿里觉得,和离是好事。

女儿像她,被囿于深闺之中始终郁郁。

这才几天,女儿的笑比以往都灿烂,也更加活泼了。

“他待你可好?”

“好呀。”夙吟把棋子摆成自己想要的,偷摸看了夙红昭一眼,见她没注意棋盘,又移动几颗,“老王妃和凌叔叔都可喜欢我了。

说家里多了个孩子,热闹多了,还多次让我住在那处。

虽说,我也喜欢老王妃和凌叔叔,可凌王府没有娘亲,我自是要回家的。”

夙红昭还真没注意到夙吟的动作,没怎么上心的落下棋子:“你凌叔叔可有在你面前……”

夙红昭忽的抿唇,不再说下文。

“娘亲?”

“没什么……夙吟!你悔棋拨了我的棋子便罢了,居然还偷偷的挪动棋盘?”

夙吟一看不好,把手中棋子一丢,提着裙摆就飞速跑出去:“娘亲,我忽然想起来有几个招式不太明白,先去找凌叔叔问问清楚!”

夙红昭先是有些气,后又忍不住笑出声儿:“好你个凌云,别的没教,倒是把你幼时耍赖的本事教了个十成十。”

夙吟跑到院外才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难搞哦。”

两人皆有情,奈何困于世俗。

夙红昭考虑的肯定更多,不仅是世俗的眼光,更是因为她,也导致夙红昭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在现代,单亲妈妈再婚大多都会问问孩子的意见,

就算孩子不介意,也得看男方家介不介意离异带孩子的女人。

现在的情况是凌王府根本不介意,心里有疙瘩的是夙红昭。

怎么才能让夙红昭放心的找自己的春天呢?

夙吟想了想,嘴角勾了笑意,坐上马车去了凌王府。

到了点儿,夙吟并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去了花妖所在的宅子。

宅子处于京都城西,坐落在水意湖岸边。

景致是极好的,只是人烟稀少。

离得尚远,夙吟便瞧见了一株探出院墙,花开正盛的桃树。

“马车先停在这处。”

夙吟交代车夫等在这里,走着去了正门,叩响门扉。

等了好一会儿,夙吟才听到脚步声靠近。

有人拉开了一丝缝隙,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上下看了一眼夙吟,这才开口:“姑娘可是要讨杯水喝?”

夙吟冲她轻轻一笑:“夫人有礼了,是这样的,我听说水意湖旁的宅子似有意愿售卖,特意前来问问,可否真有此事。”

妇人忙道:“不敢当这一声夫人。”

她只一眼就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个千金小姐,又看到停在后方的马车,立马打开大门,请她进去。

“不敢瞒姑娘,宅子确是要卖,可……”妇人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在昨日之前,倒是有人来问,还给了定金,不巧的是,我这处宅子离挖出尸体的宅子不远,就被人嫌晦气给退了。”

夙吟心道,还挺倒霉的,完全是无妄之灾。

“宅子四周的景致哪儿哪儿都好,唯独离凶宅太近,小妇人劝姑娘再去别处看看,不吉利。”

夙吟:“我自小喜爱桃花,你家中这株桃花算是长在我心上了。

便是临近凶宅,我也想买下来。

若夫人愿意的话,可否详谈?”

夙吟眼尖的看到,在她说长在心上时,那株繁茂的桃树在无风的情况下,动了动枝桠。

她想着,离花妖化形应该快了。

一个要卖,一个愿意接手,妇人觉得夙吟亏了,还主动抹了零头,言明早就收拾好,就这两天便会搬走,回乡下过清闲日子。

夙吟和妇人一道官府盖了章,便直接打道回府,和夙红昭说了这回事。

家里有矿的夙红昭没问花了多少银子,直接给了她一叠银票:“花完了娘再给你,不必省着,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豪横啊!

“宅子可需翻新?”

夙吟想了想:“我四处看过,里面的格局倒是不错,只是年头太久了,有些建筑需要拆了重建。

女儿还想引水意湖的水进来弄个活水池塘,再在中间建一处和观望美景的水阁。

池塘就挖在那颗桃树旁!”

夙红昭摸了摸她的头:“好,你的宅子,想如何改便如何改,等你整改完了,娘亲也去看看。”

夙红昭见夙吟忙了起来,自己也不想整日里还像是在风府一样,当个端庄大气的正妻,回到练武场,捡起丢了许久,已然生疏的武艺。

各自都在忙碌着,直到偶然听到有人说,风府要办喜事了,夙吟才恍惚发现,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宅子引湖水建立的水阁已经完工,其他地方的亭台楼阁,也因为钱到位进入了尾声。

夙吟想着,原主的心愿里没有风府一干人等,就没兴趣继续关注了。

回家见夙红昭没有半分惦念,神清气爽的样子,也彻底放了心。

夜晚,夙吟想了想,偷摸的去了凌王府。

也是巧了,凌云也怕夙红昭会因风修忧伤,打算悄悄去将军府守着。

两人都没想走正门,翻墙的时候,碰在了一起。

“吟儿?你怎在这处?”

“凌叔叔呢,你打算去何处?”

凌云有一瞬尴尬。

总不能说自己想夜探香闺,去守着她娘亲吧。

夙吟一脸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去干嘛的表情。

“凌叔叔,去亭子说话?”

凌云没好拒绝,轻咳一声,领着夙吟一道去了临近的亭子。

等两人坐在石凳上,凌云才后知后觉发现,夙吟武功进步神速,这么高的院墙,都能轻松翻过,轻巧落地,丝毫不见吃力。

然后他就被夙吟一个直球直接撞脸上。

“凌叔叔打算何时对我娘表明心意?”

凌云吸了一口凉气,呛得猛咳不止。

半晌才双眼噙着一些咳嗽导致的泪水:“你又如何知晓的?”

“嗐,怪我,长了一双眼睛。”

凌云也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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