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华桑会治兽,懂一些医理知识,一眼便看出白蕊定是躺着吐出来,呕吐物呛进了喉咙管,才会呼吸困难、面色发紫。奶娘跳了好几十下,二楼的木地板都快被她砸出一个坑来,终于白蕊咳了一声,又呕出一团黏痰来,才总算是能顺畅地呼吸了。
白蕊的奶娘涕泪横流,谢天谢地谢华桑,然后细细给白蕊清洗了一通,白蕊没醒一会又晕了过去,虽一直睡着,眼睛下边却乌青得厉害。两个丫鬟软手软脚地收拾着一地狼藉。
这时,侍卫才拽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夫赶到。
大夫听她们说完经过,皱着眉头把完脉,走到房间外面,对华桑说,“万幸刚才有姑娘在,那位姑娘才捡回一条命,可不幸的是,这一折腾,她仅剩的元气也快磨损得没了,我现在需要给她下重药了,但能不能挺过去,还是得看她的造化。”
华桑心里一沉,只得给大夫行礼:“一切拜托您了。”
华桑守在白蕊床边,看她轻浅而急促的呼吸着,两颊消瘦,嘴唇苍白,华桑回想起半月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一张饱满的鹅蛋脸,虽抿着嘴不开心,但说到心上人时还是会脸红,眼睛里也是焕发着光芒的。而现在这个陷在锦被里轻飘飘的女子,看起来像一根干枯发黄的发丝,找不到半点昔日的影子。
半夜时分,没人敢睡觉,奶娘隔一会就用温开水给白蕊擦一遍脸和脖子,两个丫鬟无声地换水。华桑则呆呆地坐在白蕊床头,出着神。突然,她发觉白蕊的呼吸由浅而快变的深长而缓慢起来,她一激灵,拔腿跑去隔壁房叫大夫:“大夫!快来看看!”
大夫也没有睡沉,一听动静就急忙起身过去。他就着烛光去翻看白蕊的眼睛。
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老爷!”奶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快步推门进来的白蕊她爹磕了个头。
白老爷也带了个老大夫来,两个大夫相互点了个头,这个节骨眼上不容人多想,一个大夫负责扎针,一个则将白老爷带来的千年人参切片,放在白蕊舌头下含着。
白老爷焦急地站在一旁,却又束手无策。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他唯一的女儿,不明白她什么时候,竟瘦成了这副模样?瘦的脱了形,瘦的自己都快不认识她了。
白老爷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削一块给白蕊吃下去,如果能有用的话,就把全身的肉都削下来给她吃,这身老骨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若能换了白蕊一声健健康康,多值啊。因此他沉默地跟在大夫身后,期盼着大夫说,能用他的血肉换回白蕊的命。
众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白蕊的呼吸又略微提起来了一些。大伙都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窗外渐渐蒙蒙亮起来,屋内的烛火便显得灰暗了,丫鬟轻手轻脚地准备去将蜡烛吹灭,经过白家老爷的时候,本是趴在桌子上小憩的他,突然一下惊醒,睁大了双眼,猛地扑到白蕊床上,大声啕哭出来。
大夫过来一看,白蕊还有体温,却已没了气息。奶娘趴伏在地上哭天抢地,两个丫鬟也跪倒在地,嘤嘤哭泣起来。
华桑愣愣地立在屋子的角落里,看着他们悲恸交加,涕泪横流。这屋子里的一切都离她好远,没有人注意到她,仿佛她从不曾出现过。华桑突然意识到,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确实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故事里无关紧要的角色。可是为什么,我这个配角,心里这么难过呢?
这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站在了她身后,如蓝天般广阔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头顶上响起苻琼低沉地声音:“别难过,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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