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身后绕出来一黄衫美人儿,虽也人到中年,却因保养得宜,还是一副少妇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却不是柳姨娘又是谁。
自从上次陈相下令让柳氏管家之后,她便牢牢将权利把握在自己手里,将平素李氏用惯了的老人儿撤换了不少,全填上了自己的人。于是可想而知,今日必是有人去报了她知道,她才特意引着陈相来的。
“爹爹……忘忧受伤了……是因为要保护我……我就是想来看看……”
“胡闹,今日整件事便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挑起的事端,何至于让你受伤?女孩子便是脸面最重要,假若破了相,便你是丞相千金,将来也难寻一门好亲事!”
“她这哪里是护你?明明是害你!还因此事牵连到了浔阳公府和博望侯府,连永乐公主都被拉扯进来了,你还替她说话!”陈相气的指着明珠破口大骂。
忘忧听了这话,低头笑笑。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其实今日之事实在不是很复杂,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事情。
可不论谁家,都不愿担这个责任,于是便是她一个婢女来垫底。因此,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爹爹!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忘忧的错……”
明珠还想据理力争,忘忧却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姑娘对奴婢的好,奴婢此生难忘,一切都是奴婢的命,姑娘不要因为奴婢和相爷起了争执。”
忘忧看着明珠摇摇头。
相府、相府,终究是丞相府邸,丞相才是主人。
便是李氏作为当家主母,这掌家权利也是说夺就夺,又何况明珠一个姑娘?宠与不宠全在一念之间,所以本就不公平,又如何去要公平?所以如今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早谋后路。
见明珠不说话了,陈相吩咐人将李氏和明珠带回了后院,与柳姨娘擦身而过时,明珠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就知道这家里就这个女人最坏!
等人都走了!陈相缓缓踱步至忘忧身前。
“自你进府以来,姑娘对你如何,你该心里有数!何况又不仅仅是姑娘,便是夫人,今日能带人来给你料理伤口,能将姑娘的安慰交由你手,也是对你极其信赖的。而且,小了从那朝阳坞里精心布置的房间说;大了从能让你陪同姑娘进宫说,我们也从没有阻拦过。”
陈相站在忘忧身前,忘忧太小、而陈相太高。陈相不喜忘忧因此不屑低头、忘忧不喜陈相因此不愿抬头。
如此,忘忧只能看见陈相身前端着的左手,那手里正磋磨这一只上好的白玉兽头。想是陈相时常盘玩,那兽头竟是莹润透亮的。
陈相一边摩挲着兽头,一边接着说,“若是你真感于相府对你的恩德,感于夫人对你的信赖,感于姑娘对你的拳拳之心,明日见了圣上要如何说,你应该清楚。”
看忘忧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陈相心下越是不喜,“你若说错一句话,带累了小姐名声,就休怪本相心狠了。”
说完回头便走,一刻也不想多留的样子。
忘忧的手脚重新被牢牢的捆了起来,柴房又归于了黑暗,忘忧隐约听见柳姨娘娇声向陈相诉说刚刚姑娘走时瞪了她一眼,简直像要把她吃了。至于陈相如何安慰她的,忘忧也听不到了。
下人将明珠带走时,明珠手里的点心掉落在了地上。
忘忧慢慢矮下身去,匍匐着挪了挪,用嘴巴叼起地上的点心吃了下去。
既然今日老天没有要了她的命,她就得好好活着,不能让自己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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