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个故事吗。”
“什么?”
“我有个朋友,一个从来也没见过自己父母的朋友。”
“诶?”正为烟火而忘我的女孩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孤儿言论惊住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鳞片色如沙粒的亚龙人。他刚刚咽下一口夹着豆沙的面包,盘腿坐在亭台之中似是在自言自语。
“在他出生之前,他就被遗弃了。当他努力地从坚硬的蛋壳儿里钻出来摇着尾巴,看到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卡斯科佩刚刚从乌云后面溜出来的月亮。”
亚龙人咬下一口椰汁红豆糕,嚼的每一下都很用力。
“他从小就在丛林里和猩猩争水果,或者在沼泽里和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跑进淡水里的鲨鱼抢肉吃。所以啊,后来别人一问他,他就说自己是丛林和沼泽的孩子。”
利维坦静静地望着亚龙人一口咬下蛋挞酥脆的外皮,没有移开视线。
“他就一直这样在丛林和沼泽里生活着……直到……直到……”
亚龙人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
“……直到有一对人类夫妇,走进了卡斯科佩的丛林里。”
他低下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嘴角,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对夫妇原来住在人类的帝国,一个叫‘阿拉贡’的地方——这个词在当地的方言里是‘山谷’的意思。他们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夫妇,有着一栋简单但干净的房子、一块不大但还算肥沃的土地以及五个聪明又听话的孩子。直到后来——”
利维坦忽然有些奇怪夜空的寂静,才发现烟花已经停了。
“直到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夺走了一切。”
亚龙人不自觉望向街道上明灭的灯火。
“那场瘟疫毁掉了一切。他们的孩子带着溃烂的脓疮死掉了,土地里的麦子还没成熟就被人拔出来吃掉了,而房子在他们眼睁睁看着时被路过的强盗给烧掉了。”
“他们在动乱中失去了一切。万念俱灰的农民夫妇想要离开这片令人伤心的土地,于是他们从土里挖出来了他们藏起来的最后一点儿可怜的财产,换了两张去亚龙人领地的船票——他们听说在亚龙人领地里不缺土地,唯独缺人。”
“他们刚刚和探险者们一起踏入丛林,就因为掉队而迷路了。正当他们着急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在丛林里逮兔子的小亚龙人。”
亚龙人说到这儿,感觉有些好笑。
“一开始,从未见过亚龙人的夫妇可被他给吓坏了。但后来他们却发现这个小个子的亚龙人并不可怕,而小亚龙人也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们。”
“小亚龙人什么话都不会说,他们这才发现小亚龙人是个孤儿。于是,想要重新开始生活的夫妇决定收养这个小亚龙人,还为他起名‘阿拉贡’。他们走出了丛林,在一个叫‘卡斯科佩’的小镇附近定居。卡斯科佩既有亚龙人生活,又有人类居住。他们在那儿学会了怎么种植水稻、养起了牲畜……”
“他们教会了阿拉贡怎么说人类的话,还和他一起学怎么说亚龙人的话。后来,甚至凑起了钱送他去学校——”
说到这,亚龙人完全放弃了表情管控,肆意地咧开嘴角。内里还有些心事,他不敢让眼前的女孩儿知道。
————
阿拉贡去学校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帮亚龙人小子在欺负一个人类。这是这所小小的学校里唯一的一个人类孩子。看见他们欺负那个人类,阿拉贡感觉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所以他就把那些亚龙人小子全揍了一顿——从小就从鲨鱼和猩猩嘴里抢东西吃的阿拉贡可比这些孩子们要野蛮暴虐多了。
从第二天起,阿拉贡就成了卡斯科佩的孩子王。
他成天带着亚龙人小混球儿们去给大人捣乱,甚至去偷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什么‘珍娜’的小子总是怯生生地不想跟他一块儿玩儿。直到好长时间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叫珍娜的家伙是个女孩子。
无论如何,阿拉贡总是孩子里面最能闹腾的那一个,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受伤;甚至有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受的伤。
而每当看见他受伤,珍娜就会顶着那张讨人喜欢到令人讨厌的脸——阿拉贡可嫉妒她这张脸了,大人们可从都不喜欢他——带着自己做的小点心,去和大人们换钱。拿到钱后,她又会跑去把钱换成药来给阿拉贡敷上。
感受着珍娜软乎乎的手指滑过自己的鳞片,阿拉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心里的悸动。于是每当颇具‘盗贼’天赋的阿拉贡攒起了钱,他都会雇人用高价去买珍娜的点心,然后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受伤一次。
总而言之,阿拉贡的童年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平淡地结束的。直到——
————
“那后来呢?你又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卡斯科佩?”利维坦主动发问。
“后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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