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鸿对他点了点头,便道:“章胤,他是我明圣堂的救命恩人,你要挑了我们帮派,就冲我来,与这小兄弟无关!放他走!”此时刘通天与周长鸿、耿玉龙已被那些不良教的人马团团围住。
章胤笑道:“周长鸿,你的明圣堂在河南的分舵已尽数被灭,为我不良教的天下,你自来送死!”
周长鸿笑道:“明圣堂本以为不良教同为乡野之民,自与官府有不合流之处,谁知白金珠立魔道,设神兽,以欺骗百姓,扫平其它各帮,在下无意与你等合流,便被陷害,行径为人不耻!”
章胤大笑,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给我杀!”他放出火信,四面八方不良教的人马都赶向土地神庙。周长鸿见此,仰面大笑,对刘通天道:“小兄弟快走!”他运起霹雳翻龙掌,就向章胤攻去,刹时风云变色,林风狂起,章胤却以掌力相抵,却被逼得无路可退。
刘通天双腿轻点,忽见牡丹早已不知何终,他将数枝梅折在手中,左执一梅,右拿一柳,前后点拨,奇阵法心法运用起来,在众杀手中穿梭而往,他知道家心诀不能要人性命,却封其穴道。那梅条柳枝轻柔,在他的掌中竟变得如枪棍一般,使得不少杀手被定,无法行动。
数名杀手待要涌上,却被周长鸿掌风所震,刘通天纵跃之间忽一眼看到耿玉龙眼光冷酷,手里一柄长剑竟反击向周长鸿,他大喝一声,道:“小心!”
此时不良教的人众愈密,章胤已将周长鸿锁在中间,周长鸿搏杀分身无术,只听得“噗呲”一声,周长鸿的衣襟竟被耿玉龙刺破,刘通天丢下梅条,反手从一死尸身上抽出一把血剑,就刺向耿玉龙。耿玉龙急忙闪跃,周长鸿的后背却已被刺中,血流如注。刘通天急忙扶住他。
周长鸿怒视耿玉龙,正在此时,早有数人又拼杀上来,只听一阵妖笑,那个灰衣女子闪身在章胤之后,喝道:“侄儿,做得好!杀了周长鸿!布阵!”她的双手轻拍,登时土地神庙四处的众杀手一涌而上,形成犄角之势。
刘通天一惊,对周长鸿道:“此阵为一字朝天阵,十倍威力,难以敌挡,你攻南路,我攻西路,定水火之位,不然就是死局!一会官兵即到,你趁乱先走。”
周长鸿知此小兄弟不是凡品,道:“你我兄弟同心,你是何名?”刘通天感佩周长鸿孤身回转之情,道:“我,孟云飞!”周长鸿大笑,道:“今朝就死在此处,我也有个好兄弟,值了,上!”
他掌风狂起,劲攻章胤的南路而去,一番苦斗,就快杀出一条出血路,冲了出去。
刘通天以血剑运心诀,并不想伤人的他,招招有余地,却让人无处可避,攻西路而去。
他忽然听到那灰衣女子怪笑连连,刘通天怒恼生心,竟转攻那灰衣女子而去,登时被围入奇阵。
周长鸿待要去救,忽听得一阵铃铛之声,数朵花瓣从天而落,竟于空中形成一条彩带,一名蒙面女子甩给刘通天,刘通天大喜,一手握住那彩带竟随之而起,飞出阵去。
周长鸿早已跃上章胤的马,那马竟是神驹,周长鸿冲着耿玉龙大喝道:“记得你了!”拍马冲下山而去,马行极迅,早已不见影踪。
耿玉龙听得周长鸿的那句话,心头有些战兢。不良教众人欲追杀周长鸿,忽听得东山那边喊声大作,正是官兵寻查明圣堂而来,原来刘通天的信箭正是为了惊动官兵,好让他们看到不良教意在吞灭明圣堂,褚天白之死另有隐情。
刘通天如云入雾随那女子到一僻人之地,他待要看看这女子是何人?那女子却只低头不语,转身就要走。刘通天忙道:“请问姑娘芳名?”那女子忽然转头道:“公子,来日长安比试,我们当有可见之期!”她轻身飞跃,消失于月色之中。刘通天本觉得自己轻功了得,竟追她不上,心中怅然。
“不良教又如此猖獗,我当如何才能弄清一切?”刘通天正在犯难,忽见斜月升空,万籁寂静,那紫微星旁一小星忽明亮无比,旁边似有几片祥云围绕。
刘通天腹中饥饿,也顾不得细想,便匆匆以面纱遮面,找了家酒肆,随意吃了点东西,要了间房。他一摸怀中的钱袋,心中凉了半截,原本的花销都差不多了,只拈出了一个铜板。店小二偷眼看他半天,便走过来道:“客倌,小本生意,您该结帐了!”
他闻言一窘,道:“今天的帐便赊着好了!我来日相奉!”店小二怒道:“客官,哪有这样的道理,本店从不赊欠,不交银子,休想出门!”
刘通天这几天风吹雨淋,只道:“告诉你,明早就奉还,让我住一宿如何?”“你真是的,讨打是不是!”店小二挺着身板,将拳头握着很紧。
刘通天一看他这架势,就站了起来,眼光一闪,笑道:“我给你个法子,把我绑到官府请赏,这样不仅还了帐,还得了彩头呢!”他这话一出口,满店的人都盯着他了。便有人道:“他,他是明圣堂的人!”
众人“啊”的一声,店小二大笑道:“好家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他就把刘通天的衣袖抓住,刘通天推开他的手,笑道:“不忙不忙,待我吃完了,我就随你去了!”
店小二竟真的等刘通天吃饱喝足,扯了刘通天就来到了官府门口,他击鼓告状。
他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终于想出来如何见李渊的方式,那就是从底层告状开始,这样李建成那边的黑手们就不会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一问题。因为没有人会选择笨的方法,而不走捷径。可是这是唯一能够接近李渊,而又刷新其印象的方式。
此时的长安县令江海正在为褚天白的事头疼,抓了明圣堂的人马后,又发现不良教异动更多,这次出动好不容易拿了些人回来,正想审问,忽闻有人击鼓告官,竟抓到了一个明圣堂的人。
江海头大如斗,传令上堂,他身边随之而来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主薄,此人虽年过而立,儒雅有礼,与江海这平庸之貌站在一处,更觉此人不凡。
江海看这个少年衣衫朴素,甚至补丁也有些褪了颜色,他心里便瞧不起,喝道:“大胆贼子,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刘通天拍了拍手,笑道:“原来这地方还有官啊,我从家乡来,到处都是匪乱,百姓痛不可言,以为这是化外之地,没有官呢!”
那主薄忽然很注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刘通天,略有所思。
这番话气得江海胡须乱抖,一拍醒木,喝道:“大胆乱徒,胆敢咆哮公堂,给我打!”他一声号令,众衙差就要舞水火棍,朝着刘通天的腿上就扫。
刘通天笑道:“慢来,这玩意是要不得的!”鹞子翻身,轻飘飘跃了过去。
江海大怒,便呼喝众人上来,刘通天便故意倒地不起,江海这才传令停手,出了口气,喝道:“你主子周长鸿谋杀褚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从实招来!大刑侍侯!”那主薄在旁,忽道:“未曾审问,不便用刑!”
刘通天被压在水火棍下,他却不紧不慢地道:“褚天白,我不认识,但我却知道一件事,杀死他的人不是白金珠,也不是周长鸿,而是另有其人!”他这一句话说出,满堂皆惊。
江海疑道:“当日周长鸿正在竞粉楼与牡丹宴饮,褚天白争风吃醋找周长鸿的麻烦,不想中其毒而死,此事是老鸨和酒保们亲眼目睹,岂会有别情?”
刘通天冷笑道:“周长鸿为豪杰之士,岂会以毒伤人?不良教的确是擅用妖法,但幽昙花是突厥人所独有,视为至宝,从无交易,向不外传。明圣堂又是哪里得来的?岂会用此物杀人?!”
他早就猜想到那牡丹姑娘必有文章,纵横在明圣堂与不良教、官府之间,手眼通天,而她所用的毒却是绝非这些帮会所能拥有的,以其之名贵怕是长安大都也难以找到。白金珠以为利用牡丹嫁祸给周长鸿,其实她与周长鸿都不明白,这件事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
他一番话出口,那主薄暗暗称奇,想道:“这少年容貌俊帅出众,心机竟也能如此深沉。”江海倒没了主张,他犹豫地问道:“你是何人?”
刘通天故意苦着脸道:“我这么趴在地上,怎么回答?”江海只得令众人退下,只留师爷在旁。刘通天笑道:“江县令,我是一区区小卒,不足挂齿,但江县令你就不同了,你当前立功的机会到了。”
江海奇问道:“这话怎么讲?”
刘通天悠然地道:“想挑起官府与民间各派纷争的,又敢惹当朝大员褚遂良的人才故意用这等突厥之毒的幕后真凶,就是为了让官府难以查到他们的下落。我怕此间作乱之派尚是民间小事,就怕有人与蛮夷勾结,从中取便,但若把这事平了,江县令可就是平步青云了。”旁立的主薄惊道:“突厥,此事牵扯可就大了!”
江海细一想,确是如此,喜道:“这些人何以要杀褚天白?”刘通天看江海果然是头上顶个缸,完全不在谱上,便笑道:“褚天白在地方上霸占民田,收罗财宝,闹得民怨四起,杀了他,官府就要查民间各派,长安就会生乱,这样谁会最得利,无非是胡人!”
江海一惊,道:“你是说?你是说突厥人是真凶,想搞事乱我长安!?”刘通天点点头,江海大脑袋忽然灵光了,道:“明圣堂也信奉拜火教,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干的!”
“不对!”刘通天心知周长鸿的作为足是英雄豪气,哪里有半点勾结外蛮的意思,他还未说话。只听那主薄在旁忽然道:“明圣堂深得百姓所爱戴,方有百姓会信奉拜火教,但未必是他所为。而且波斯之教与突厥之教亦有不同,而且,下官查明堂圣的履历,周长鸿成为帮主之后,处处不奉外邦,也不遵旧教旨令,只为百姓行善事,并非有此野心之人!”
刘通天一闻此语,不禁对眼前这位主薄的机捷暗暗称赞。江海却听得很不顺耳,怒道:“行什么善事,都是一群匪类!什么帮主,一窝老鼠!”
江海的话音刚落,忽然一支冷箭飞射而入,竟正射中江海的官帽,吓得他滚地而爬,那主薄却不动声色。
刘通天哈哈一笑,向外看去,从房檐之上硕大的人影一晃而过,刘通天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在长安不过三五日,居然已把从外城的萧条,帮派间的内乱和城间的世家子弟,贵族豪门的甜酸苦味尝了一个遍。这完全不同于他以前在南梁与大唐之间斡旋的兵法经验,而是实在的民生与政事之间的考衡,因此他迅速地成熟了。遇上一些事,已然能冷静处之,哪怕又出现一个特别奇葩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将那箭从江海的官帽之上取下来,细看了一看,竟想起一事,道:“长安城里前些时日有些不明人士出没,难道江县令没有发现吗?”江海又无语了,将目光转向主薄,那主薄将书案上的户籍之册取来,细细翻阅。
初唐之时,人口流动极大,特别是长安这样的名都,若想做实统计是极难的,户部本应是为皇上随时记录一年之人口动向,可这些数据的累计却是要从每一个州县官府得来的。兵荒马乱,哪有那么细的编籍?
主薄便道:“依我朝例,人丁是三年一定,以人籍帐。若是有流民入内,确是无法一一依时而记。”
刘通天听他口吻,的确比长安县令要懂得多,可他只将手指一点那册籍,道:“身为长安县令,应知所管之户,量其资产,类其强弱,定为九等。若籍账、传驿、仓库、盗贼、河堤、道路虽有专当官,皆县令兼综焉。可如今这么多的绿林不明人士长期在此出没,其与豪强夺宠,让高门大臣脸面扫地,这护官的差事,你可是难做了。”
他这一番话,竟又将江海逼入墙角。江海气得把官帽抢过来,就放在案上,正要发火,忽见那主薄按住了他要指点刘通天的手。那主薄抱拳笑道:“听阁下的说话,定是在官道上走过的人,何不以真面相示之?若需我等相助,亦可周全一二。”
刘通天听了,便道:“哪有,只是初读经籍,但我有一言可点解县令之疑!”主薄忙道:“在下洗耳静听。”
刘通天道:“今朝入籍之人未定,尚可定制以优之,凡流民多起之处,必是饮食难全之地,权贵豪强所占之资过多,又再使得一方独大,难以承载,将编户之制宜行前朝之例,则守旧墨绳,天下无所归度。不如可且行通行之凭证,凡入城须领,而出则收回,效商鞅之变法,当可杜绝一时。再者若有贫寒之民相投,亦设善堂,供其不足,施教化,张仁德,则外教蛮族之魔不入。不知县令意见如何?”
江海听了半天,并不太懂,而那主薄暗自心惊,这少年到底是谁?他不仅会识经籍,能知权变改新之道,必为匡主之英才,岂会这般落泊?可自己位低职小,不敢提这些事。江海道:“休说这些无用之事,只说刚才那箭你可看出什么了?”
刘通天手中转了转那箭头,取了一封信来,道:“你调动了人马来灭明圣堂,弄得他们远走洛阳,这是其余下数人约战你的信。我知你力不能济,倒有一策,可找寻些兵力相助。”
江海彻底怂了,不良教就是很难对付,再加上一个明圣堂还约战?可兵部哪里会管地方上的这些杂事,他之前让手下赵意调些捕快,衙差去对敌,可要是真正对战,这又怎么能够用呢?再想想刘通天所说的“护官”这两个字,这么搞下去,还不知要得罪多少个权贵,他像没气的球一样,坐在那边,连连叹气,再没了要小的们拿着水火棍打刘通天的气焰。
刘通天见他如此,心里暗暗好笑,纵然李渊有能力可以安平天下,可这皇城根下的一小小县令都如此无用,未来大唐又能有何作为,像这样的硕鼠必要早早铲除才好。
旁边的主薄,道:“你如何知道这些事?这全是你的想法,并无实据。但眼下此案是很难办,不妨你江县令设一妙方,若能成功,也是你一份功劳,怎样?”刘通天冷笑道:“这却是难了,难道这两支力量没有后势,就会这么大胆挑战长安?“
那主薄本来一直在推测这个少年的身份,但已发现这个人绝对不是江湖小卒,可是一听此语,他本来镇定自若的脸上也变了颜色,大惊道:”难道你说这两支势力之后还有那些各路反王的支持?”
刘通天找个地方轻松坐下,笑道:“你说呢?找不找得到兵力帮忙,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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