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戴回生,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被扔在了她家的街道上,瞧热闹的人多,却始终没人将他带回。戴絮兰挤在人群里,盼着有人能将孩子收留,可周围人指指点点,皆是漠然。她看着戴回生的小嘴逐渐变紫,哭泣声愈加微弱,终于忍不住抱回了家里。

她并没想过收养,只是那样冷的天,她心善,害怕孩子就那样被冻死了。她父母虽数落她,却也帮着她找孩子的亲生父母,联系派出所。

孩子在她家待了不到一个多星期,纪忞翀来退婚了。戴絮兰她问为什么?纪忞翀话语吞吐,但还是给了她答案,因为流言,那些看客,不仅不伸手相帮,反而不知从何传起,说戴絮兰之所以将孩子抱回家,只因那孩子是她的私生子,本想就此扔了,但现在良心发现。他们纪家,绝不会去娶一个不检点的女人。”

石昆砚在讲述故事的时候,语调平静,没有半分波澜,但听得沈从星憋了一口气。

趁石昆砚终于停顿了会,沈从星怒气冲冲道:“那些个人嚼舌头的话,那纪忞翀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信?再说了,生孩子是变戏法吗?能突然间变出个来吗?旁人都是不长眼睛的吗?”

石昆砚瞧了眼如此激动的沈从星,反而是笑:“你知道么?你刚刚问的话,与当年戴絮兰质问纪忞翀时,差不离多少了!只是,人言可畏,纪忞翀退缩了。

退亲不到半月,似乎为了躲避戴絮兰一般,纪忞翀火速与旁人成亲。而与纪忞翀成婚的那个人,是始终追求纪忞翀的姚淑意。这个消息,对戴絮兰来说,可谓当头棒喝!她突然清醒了些,央了人去查流言的出处。

可查到了又如何呢?她记得纪忞翀成婚那日的锣鼓喧天,炮竹声声……那本该属于她的喜庆之音,全然成了讽刺。她忆起纪忞翀与她的点点滴滴,只觉笑话。

被她收留的戴回生暂未找到亲生父母,也不曾有人家收养,她不舍那丁点的小人待在福利院,依旧在她家留着。屋外,声声喜庆的喧嚣惹得小人泣声阵阵,换了平时,戴絮兰早已搂怀间去哄,可纪忞翀成婚那一日,她没流一滴泪,却看着戴回生哭得撕心裂肺。

流言的源头在两日之后查了出来,在听到‘姚淑意’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未和父母打招呼,独自找去了纪忞翀家。

纪忞翀新婚,厂里早安排了新房,在宿舍楼的二层。而那本该是她们的新房!她站在楼下抬头去望,她看到了贴了红双喜的门打开,纪忞翀和姚淑意打打闹闹出来,笑声如流水倾泻入耳,清晰地侵入她身体每一个毛孔。她之前的底气全然泄了,有了扭头就走的冲动。

她没能当成一个逃兵,姚淑意喊住了她,带了炫耀般拉住她邀她入屋吃糖喝茶,笑意盈盈问她为何自己新婚之日不曾前来。

戴絮兰甩开了姚淑意的手,她将流言的事,清清楚楚说予纪忞翀听。她看纪忞翀眉心紧皱,着急拉住他的手,问他:‘你不信我?’纪忞翀甩开她的手就如她甩开姚淑意一般,让她心一颤,目瞪口呆。

纪忞翀最后只是说:‘戴絮兰,我已经结婚了。今天,是阿意的回门之日,没什么事的话,您请回吧!’”

“她,就那样回去了?”沈从星咬了咬唇,问。

石昆砚瞧了她一眼,见她眼眶中泪花闪烁,不由怅然一笑,才继续道:“不然呢?半个月不到,她在纪忞翀的心里,由阿兰变成了戴絮兰。而姚淑意,已成了阿意。执着这段感情的,其实从来是她自己罢了,她看得还算清楚。

可她看得清楚,做得却不能洒脱。她终究还是将自己一辈子困了进去。

她回去第一件事,她便是正式收养了戴回生,所有人都劝她,可她铁了心一样。也许,收养这个孩子,是她视为对纪忞翀的报复。那时她还年轻,与纪忞翀的过往太过美好,她还是不信,他会绝情至此。她觉得自己过得越狼狈,纪忞翀会越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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