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叹息道:“僧多粥少,奈之若何啊。”

穆桂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真主穆罕默德可以拯救他们。”

远处费大旺、赵川等十几个人也都费尽千辛万苦突围出来,喘着粗气往吴天这边跑来。

赵川拍了拍身上在拥挤中变得肮脏不堪的新棉衣,愤怒地指着哄抢现场:“这些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费大旺头上鼓起了大大一个包,疼的龇牙咧嘴,其他几个人大多都是鼻青脸肿的。

这些未来的“特派员“们也都义愤填膺,同时也都暗自庆幸。当初自己和家人也都跟这群人差不多,在死亡线上挣扎,哪里顾得上考虑礼义廉耻?

而现在被吴老板挑中栽培,家人和自己都穿上了新衣服、吃上了肉蛋、住上了整洁宽敞的院子……但如果当时没有被选中呢?

这些幸运者看着眼前这些苦哈哈,内心都忍不住感到后怕,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跟着辛老板好好干,一定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乌兰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不解,呢喃道:“这些人有的我认识,往日里每次来吃粥都是千恩万谢恭敬的很,为什么今日会变的这么凶恶……”

吴天摇头苦笑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斗米恩石米仇,人性就是如此!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是圣人来做,面对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僧多粥少的困局也是难以完美解决的。现在其实也不算最坏的结果,起码让他们自己安排食物分配,我们就省的纠结了。”

大食国学生穆桂这时说道:“在我们大食国,大家都是真主的子民,我们都认为吃的穿的包括生命都是真主的恩赐,而统领则是真主的儿子。所以我们那里的人都誓死效忠统领,如果遇到眼前这种局面,统领说让谁吃就谁吃,其他的人会毫无怨言地挨饿哪怕饿死。”

吐蕃的杜松也道:“我们吐蕃国,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头人和主人先吃,那些卑贱的奴隶生死从来没人在意。”

乌兰惊得张大了嘴巴,似乎从来没听过有这样奇特的国度。

好好的施粥活动变成如今的闹剧,大家心情都不好,吴天看着已经昏沉的夜幕,劝慰道:“大家都辛苦了,早些回去睡觉吧。”

乌兰鼓足勇气问道吴天:“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来施粥了?之前您答应的睡袋、热水瓶,是不是也不能拿来帮助他们了?”

吴天也是迷茫地摇摇头:“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建议大家的施粥活动暂时停止吧,安心把学习搞好。这些灾民我会想办法,你们到时候过来帮忙就是了。相信我!”

乌兰信赖地看着吴天,点了点头,但回程的路上不时回头看一眼。那里的乞丐们开始为了抢馒头打斗成一团,妇女抱着儿童在一旁无助地哭泣,那些麻木的底层百姓说笑着围观……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长安吗?”乌兰心头一片迷茫。

吴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城南那失控的一幕,黑暗中怜星柔声问道:“夫君,怎么了?您若是有心事不好跟外人讲,可以说给怜星听啊。怜星虽然很笨,不能帮夫君分忧解难,但您把心里的苦闷说出来人就会好受很多。当初我在扬州如雪坊时,就是这样和如月姐姐相依为命熬过来的。”

吴天看着黑暗中怜星闪亮的眼睛,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手缓缓抚着她光洁的后背,就把晚上的一幕讲给了怜星听。怜星默默地听着,不知何时吴天似乎感受到她哭了。

吴天柔声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你小时候和爹娘一起逃荒的事情了?”

怜星哽咽地“嗯”了一声,吴天紧紧地抱着她,问道:“这么多难民需要帮助,而我却只能根据自己的需要,帮助了那些对我有用的人。其他的我无能为力,选择视而不见。你会不会觉得你家男人狠心,很坏?”

怜星忙道:“怎么会呢。官府、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族明明有能力却都袖手旁观,夫君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而且真正帮助到了一些人,得到了他们的感恩。夫君比他们做得都要好,在怜星心里头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吴天听着怜星发自内心的款款温情,内心的纠结、烦闷少了很多,吴天爱怜地捏着她的脸蛋,亲昵地说道:“在夫君心里头,我家怜星是天底下最会疼人、最好的小妻子。来,让夫君好好亲亲你——”

“夫君,别弄这里,痒……”

顿时满园春光,红烛摇曳。

吴天在家里和娇妻亲昵的时候,大唐皇帝李世民还在灯下批阅着如山的奏折,其中就有一份魏征晚上让人连夜送来的奏章。

“外邦商贾在城南施粥,难民却群起哄抢,出了人命官差也没到——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饭桶!”

李世民越读越生气,直接合上奏章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同时内心也深深地感到隐忧。

这时长孙皇后送来了一碗莲子羹,看到李世民生闷气,笑着问道:“陛下,生谁的气呢?”

李世民就简要把魏征奏报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气愤道:“堂堂大唐长安,官府不出面、那么多豪富大族不出面,竟然是几个外邦商贾连续出钱施粥救人。可是我们的百姓,我们的官员,都是怎么做的呢,多么讽刺、多么可笑!他们不嫌丢人,朕都嫌丢人啊!

“如果真的放任不管,城内外几十万饿红了眼的百姓若是揭竿而起,长安就乱了,大唐盛世也就成了笑话!成了反对我李世民的那些人的笑话,成了他们造反的借口!长安这些蠢猪,难道真的不懂这些道理吗!”

长孙皇后是个十分聪颖贤惠的女子,她温言安慰道:“陛下,官仓若是没有粮食了,臣妾可以让哥哥去求那些大族长辈,他们应该会帮忙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啊。”

李世民握着长孙皇后的手,苦笑道:“观音婢,但愿那些世家大族识大体吧。”

而此刻在司空裴寂府邸,裴寂的座上宾杨先生正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房中密谈,这个年轻人正是李义清,在商州围堵刘微青商队的三股人马之一,大唐宗室李孝常的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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