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不喜应酬,但今日谦王羽弗遥特地为他接风洗尘,宴请群臣,他也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前来赴宴。
身旁侍奉的美人又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青卫心中拒绝,但碍于谦王圣面,只得接过手中,闭目吞下。
青卫自觉烦热,脸上又比方才的绯色更深了些。
他抬眼瞧向高台上正怀搂着美人的轩丘国主君——谦王羽弗遥,但见他身着九龙镂金黄袍,头戴祥彩缫丝冕旒,斜靠在盘龙宝座之上,身旁簇拥着三五个花枝招展的美人,憔悴凹陷的眼中焕发着靡醉的光彩,苍白消瘦的面颊浮起沉溺的笑容。一边把酒畅饮,一边哄逗着怀中侍宠的美人。
那美人与羽弗遥俸酒喂食,咬耳贴面,时而媚笑,时而娇嗔,纤弱的身子在宽大的曳地华服的映衬下更显得娇小玲珑,花颜月貌之容在金碧辉煌、宫灯明昼的绮霞殿上更加神采奕奕,娇艳欲滴。
眼前这位被羽弗遥捧在手心,含在口中,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美人,正是宠冠六宫的娆妃!
青卫早就听闻羽弗遥册封的娆妃天香国色,美艳后宫,凭借着姣好的姿容和娇媚的神态,轻松虏获少主羽弗遥的心,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成为宠冠后宫、独享恩泽的轩丘第一宠妃。
而眼前这座金砖碧瓦,极尽穷奢的绮霞殿,就是当年羽弗遥为讨娆妃欢心,雇佣数十位匠人设计,数万名劳役夜以继日,历时三年所建。
谦王羽弗遥的骄奢淫逸、昏聩不明,不得不令青卫忧心如焚,垂眸暗叹。
他又侧目环顾了一旁围坐的群臣,只见他们个个春风拂面,笑口开怀,相互说着恭维的话,眼却片刻不离地瞄着舞池中婀娜的身姿。
台上台下,无不沉溺于酒池肉林中乐不思蜀,于莺歌曼舞中纸醉金迷。
青卫暗自蔑笑:昔日志向凌云的雄鹰,早已被淫逸腐蚀成了雏鸡;昨日征战四方的嚎狼早已被骄奢圈养成了哑犬。如今的轩丘国早已不复往日的风采,一个要向尸突国进贡谄媚、摇尾乞怜的奢靡国家不得不令人忧心。
青卫每每想到这里,不仅暗自感慨。
看着台上台下沉迷声色的皇帝和大臣,青卫心中隐隐有种大厦将倾的悲凉之感。
殿上,左拥美人右品美酒,痴看舞池中央曼妙仙姬的轩丘国主君谦王羽弗遥突然一眼瞥到台下沉默不语,表情凝重的青卫,问道:“爱卿哪里不适吗?为何闷闷不乐?”
青卫闻听此话,生怕谦王心疑,连忙赔笑道:“臣常年征战在外,寂寥惯了,如今回朝,承蒙陛下恩赏,宴请众位大臣为微臣接风,臣受宠若惊。又见今日觞宴如此盛大,心中不禁思忖,微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爱!臣唯有鞠躬尽瘁,才可报答陛下圣恩!”
青卫的话听得羽弗遥心中十分受用,不禁笑道:“青卫将军是戍守边疆的功臣!此次不负朕的众望,击退吐奚,凯旋归来,寡人理应嘉奖!只是,正如爱卿方才所说,爱卿常年征战在外,难免对今日盛宴有所不适,不过寡人相信,以爱卿之聪慧机敏,再经历两次便会适应的。”
倚在羽弗遥怀中的宠妃娆妃娇笑道:“难道陛下还没看出来吗?青卫将军的脸红成了怎样的模样?!只怕是不适应身旁宫娥的侍奉是真!”
娆妃说罢,掩面一笑。
羽弗遥这才注意到青卫脸上的变化。
“莫非爱卿真的是……”羽弗遥迟疑自喃。
青卫连忙解释:“是臣不胜酒力,令陛下和娆妃娘娘见笑了!”
娆妃不再言语,只是抿嘴暗笑。
羽弗遥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青卫道:“爱卿今年年方几何了?”
青卫躬身答道:“微臣今年二十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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