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老板娘答道,“是我们露华轩的姑娘,名叫虞不不不,名叫羽弗氏。”
听到虞娘的名字,围观的众人又炸开了锅。“虞娘?!”“莫非虞娘也被这杀人魔给害了?!”
县令捋了捋胡子,“你是说,你怕张公子打你,才躲起来?”
“是!是!是!”麻姑子拼命点头。
“那你又是何时走进羽弗氏的厢房的,当时羽弗氏可在房中?”
“我、我民女去山上采虞美人,回来正好下雨,我见娘子不在,张公子就躺、躺在地上,我、我怕张公子打我,就,就,”
“采虞美人?在何处采的?何时去的?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麻姑子又晕了头,半晌挤出一句,“就,就是山上。”
县令揉了揉眼角,又看向老板娘。
“回大人,”老板娘款款答道,“麻姑子说的是城外官道边的后山,听说说那里是个乱坟堆,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不巧山头上的虞美人长的极好,我家姑娘素来喜好虞美人,除了这丫头,也没人会去那里。”
“嗯”知县沉吟半刻,又问老板娘,“你可曾见麻姑子今天去后山?”
老板娘想起麻姑子背着几大捆花枝,站在楼道前,浑身沾满泥水的模样,她没有片刻的迟疑,“回大人,民女今天不曾见过。”
“既是无人作证,肯定是这丫头想编个幌子诓骗大人!”师爷又插嘴道。
县令抿嘴不答,一番思忖之后才命道,“还有其他人证,一并传上来!”
没过一会儿,两个男子被带了上来。其中一个正是自南方来纳征的管事,另一个是一个青年男子,上身只披了一件薄丝褒衣,头上松散的系着一顶乌沙长耳白高帽,一看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
两个人在堂下站定,公子哥儿立刻跪下磕头,那掌事的却只是弯腰作揖。
“你”师爷立刻伸手指向掌事的,“为何不跪拜?”
“欸”县令制止了师爷,瞟了眼掌事的腰间系着的玉佩,玉佩上的图腾来自一个显赫的南方世族。
“在下王石,见过县太爷。”县令还没问话,掌事的先开口道。王家,果然没有料错。县令心中凛然。
掌事的继续说道,“我等奉命来洛阳城寻一位姓羽弗的娘子,刚落脚露华轩,便见这位公子横死在厢房里。初来乍到,我等与此案并无瓜葛,还望大人明察!”
“唔你放心,本官定不会冤枉好人。”他这样的芝麻官可不能太岁头上动土。
“我等受家主重托,不料遇到这样的祸事,那位羽弗姓的娘子恐是一道被害了。望大人早日结案,我也好对家主有个交代。”掌事的说着又低头作了一个揖。县令只觉得眼皮直跳。好大的口气,不光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还要借他的手找个替死鬼,免得主人责罚。
“羽弗氏?”县令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转向老板娘,“是你那露华轩里的胡姬吗?”
“不不不,”老板娘辩解道,“羽弗艺名虞娘,是我们露华轩一等一的头牌姑娘。她并非是胡人,只是长得与寻常女子不同。”老板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难怪今儿个一大早就没见她,想来,虞娘一定也是被这个黑了心肠的牲畜给害了!”说着戳了一下麻姑子的太阳穴,掩面哭泣起来。
“什么?”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宽袍公子忽然长啸一声,一下子扑向老板娘,两手抓住她的肩膀,“李氏,你快说清楚,虞娘真的死了吗?”老板娘顿时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张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一旁的麻姑子听说虞娘死了,似乎受到了极大的触动,歇斯底里的喊道,“麻姑子没有杀娘子!没有杀娘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人群已经沸腾起来,各种呼嚎声不绝于耳,公堂上也乱作一团。
“肃静!肃静!”几声惊堂木响,喧闹声才渐渐平息。麻姑子被两个衙役紧紧缚住,动弹不得。张公子一下子推开老板娘,扑倒在地,呼天抢地地哀嚎道,“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虞娘做主呀!”
“您有所不知!”张公子抬起头拭泪,“虞娘,那可是城中各家公子的心尖尖呀!都说胡姬貌美,可是虞娘,却比胡姬还要美上七八分呀!那媚眼,还有那纤腰,”他说着用手去比划了一阵。
师爷正准备骂过去,张公子又说道,“提到虞娘的芳名,洛阳城中的世家子弟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各家公子还约下比赛,谁能先把整个洛阳种满虞美人,谁就能率先跟虞娘共度良宵。”他说着,咧开一个涎皮的微笑。
县令侧目不去看他,师爷见状立刻道,“公堂上休要胡言!把他赶走!”
张公子转脸又哭起来,被衙役拖出去的时候,许久还能听到他的哭声。
县令开始最终宣判,“本县花子麻姑氏,枉负恩情,一连残害两条性命,你可认罪?!”
麻姑子被猛地推倒在地,两根杀威棍交叉在她背上。另有两个衙役走到她身后,杀威棍已经高高举起,随时准备开始行刑。公堂外乍然呼声四起,众人拍手称快,“砍她的脑袋!”“杀人偿命!”
麻姑子的脸紧紧贴着地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背上的杀威棍竟有些压不住了,两个衙役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如此瘦小的身躯,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来。
“不服!不服!”麻姑子嘶声大吼,全身紧绷,发癔症似的抖个不停,身后的衙役像是被魇住了,板子迟迟不敢落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奋力挣扎的瘦小人儿身上。
“啪!”一只令签砸到麻姑子脸上,县令已经站了起来,满脸赤红,“还不快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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