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年轻人身体好呢,第二日朱标四点多就得起来。打着哈欠就去上早朝了,心里还想着下朝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一般来说,在朝堂上只讨论特别重要的国家大事和战事,不那么着急的事大臣们上奏就行了。再加上朱元璋天天上早朝,基本上很少有积压下来的事,所以每天早朝的时间不会太长。
朱元璋是中国历史上少数几个愿意天天上早朝的皇帝之一,这天天凌晨三四点起谁受得了啊?皇帝住在宫里还可以少走两步,那些住宫外边的大臣每天都要抹黑上朝才是真的惨。然后大臣们上朝前一般还不能吃喝,以免自己上朝的时候想上厕所。因此正常人基本都想着赶紧把事情弄完,然后回去吃个早饭补补觉。
不过今天很不幸,正好赶上了户部尚书范敏汇报夏税征粮的情况了。
要说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可真是不好坐,洪武朝这才过了十三年,就已经换了三十二个户部尚书了。今年五月份范敏才坐到尚书这个位置上来,马上就一头扎入了今年收税的工作中。
税收是一个国家行动的根基,因此税制对任何国家都重之又重。明初的农业税沿用之前的两税法。两税分为夏税和秋税,都是在农作物成熟之后收取的。
“启奏陛下,今年夏税米麦共计三百五十三万三千余石,钱钞两万千余锭,与去年基本持平。”
因为朱元璋不喜欢听那些文邹邹却没内容的废话,所以大臣们现在上奏一般就有事直说。
“今年各地既无大旱,亦无大雨,为何税收不见增长?”朱元璋觉得有些奇怪。
范敏本身就是户部侍郎升上来的,所以对其中的原因还是很清楚的,只是他不太敢说。原因自然是因为朱元璋他老人家废了胡惟庸,牵连了不少官员。再加上行政效率下降,且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无心工作。多亏了今年没什么灾难,才不至于开倒车。
自己刚上位,这责任肯定不能是自己的,皇帝也不可能有错,那总得有个人来背锅吧。范敏脑筋一转,想好了答案:
“回禀陛下,反贼胡惟庸侵吞民田,搞得是天怨人愤,百姓苦不堪言。”
死人是不会还嘴的,他的前一任就是在五月的时候被当成胡惟庸的同党给斩了。自己这么说既可以与所谓“胡党”划清界限,又可以旁敲侧击地说出这件事的真实原因,算是一举两得。
此时去骂胡惟庸是一种政治正确,因此不管是户部给事中,还是平时喜欢喷人的御史们,此时都没有要站出来反驳的意思。
以朱元璋的精明,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事跟胡惟庸关系不大,只是被推出来的背锅的而已。他刚想发作,突然记起来范敏刚上任也才两个月,好像也不应该是他的问题。
“依爱卿所见,胡惟庸这个死人可会影响到得秋税的收缴?”
范敏一听就知道坏了,若是自己下次再无寸功,可没有死人来做挡箭牌了啊。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后退,只能往前搏得一线生机。
“秋税的收缴将会由臣亲自督导,此事断不会出错。”
朱元璋见范敏把这个责任担下来了也就没再多说,等冬天的时候再出问题直接找他问罪就好了。
“范大人,朕还有一事需要托你去办。”朱元璋突然想起来了朱棣跟他说的有关土地兼并一事,便继续说道:“即日起由你们户部负责,着手清丈全国土地,朕要知道这每一块土地上都是谁在上面耕作,户部能做好这件事吗?”
此话一出,满朝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有点坐不住了。皇上怎么突然要清丈土地?事先也没得到风声啊。
这些大臣们虽然身份各不相同,但其实都代表着地主阶级的利益。而且士子们是不用纳税的,这就使得他们可以在自己名下放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田产,以此逃税。
吏部尚书阮畯赶紧用眼色向范敏示意。
“臣自然是能做的,只是此事并非小事,还请陛下宽限一些时日。”
皇帝把话说的都说成这样了,范敏心想自己肯定不能直接拒绝,不然自己这官也就不用当了。但他同样知道,这事若是自己一口答应下来,必定会被同僚们所责怪。因此他想把这事拖上一拖,为大家留好缓冲的时间。
“朕也不为难你,给足你一年的时间,明年把清丈土地的结果和夏粮一块呈上来。”
朱元璋显得很大度,并没有在期限问题上为难范敏。简直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如果谁手里不干净的话就赶紧自己把问题处理好,朕既往不咎。”一样。
“谢陛下,一年时间绰绰有余。”范敏松了口气。
其实明初虽然对吏治的整顿极为严苛,但并没有在律法上禁止任何人使用合法的手段去吞并土地。所以这些官员只需要把那些用不法手段占据的土地吐出来就可以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伤筋动骨的影响。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御史中丞杨泽站出来说道:
“陛下圣明,我大明确实应该好好清丈一下田地了。”
御史就是专门负责挑百官问题的人,他这一开口,众人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爱卿何出此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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