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趁乱跑了出来。

“该死的婊|子!”俄罗斯毒枭的首领骂着,一面阴鸷地巡视着人群,想要找到玛莎的踪迹,可是一无所获,人群中没有任何一个白皮肤长头发的棕发女子。

玛莎使劲跑,直到跑到再也跑不动了,才扶着手边的墙停了下来,她努力喘着粗气儿,扭头寻找萨莫,想要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可她身后空无一人。

玛莎有点儿慌张,她四下巡视,哪都没有看到那个矮小又让人有安全感的身影。

忽然她摸了下兜,珍珠发饰就在她的兜里。珍珠又大又饱满,一颗颗排列整齐,形成了一个漂亮的s形,金属的托底闪着流畅的光,在好几个人手里流浪的日子中被保护的极好,一点儿都没有磕着碰着。

玛莎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珍珠发饰,心中惆怅,她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将发卡收回兜里,朝着凯恩家的方向走了起来。

萨莫用潮湿的围巾捂住抠鼻,她身上早就用水浇过一遍,但在大火中央身上再湿润也没用。

她很冷静,因为她已经接受了命运,就算是今天死在这,也算是问心无愧,至少再遇到织田作他们也不至于都不敢上去打个招呼了。

萨莫一层一层往上跑着,打开她遇到的每一扇窗户。

在大火中向上跑不是糊涂蛋就是不想活了,但她必须这样做,因为这火是她放的,她必须让每个人都逃出去——至少她得跟这些人死在一起。

她暂时不去想亚瑟的问题,若是想起,她面对火海肯定会变得犹豫,一旦犹豫,就是万劫不复。

万幸的是,这楼拢共就五层,住得还都是黑帮的青壮年,她每个楼层都跑了一圈,没发现有没逃走的人。

萨莫舒了口气,一口气跑到顶楼去。从浓烟中冲出来,她终于可以大力呼吸一口空气。这附近的房子肯定没有测量过楼间距多少合适,因此都紧紧地排列着。

萨莫预计了这栋楼和隔壁楼的楼间距,是个成人可以跳过去,小孩就会摔死的距离。

很好,萨莫翻了个白眼,她又低头望了望两个楼之间的杂七杂八的楼梯和晾衣线,电线什么玩意的。

萨莫深呼一口气。跳到了五楼的空调外机箱上,从窗户冒出的浓烟糊了她一脸,她闭着气,再次从机箱上往下爬。她爬到了四楼的消防楼梯上,连忙从消防楼梯跑了地面上。她落下的地方就在德国人身边,德国人□□着在地上像一个毛毛虫一样弓着腰缓慢移动着,棉花散落了一地。

她还没来得及为这个景象笑出声,俄罗斯人大声嚷嚷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萨莫立马越过可怜的德国人,卖力跑了起来。

***

有纵火犯在纵火的消息,来是可以上新闻头条的。但鉴于在这场火灾里,一条人命都没有失去,并且起火的地点也偏远得很。再加上凯恩家的大小姐被绑架这种劲爆的话题,纵火犯的消息反倒淹没在报纸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德国人被发现在后面的小巷里,根据他的口供和现场的目击者,纵火犯被锁定在现场那个用红帽子红围巾捂住脸的小孩。

警察将这个事件定性为对黑帮的打击报复,并给这个复仇者起了一个“红头罩”的名字。

“这名字还挺酷的,是不是?”

奎泽尔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转着萨莫的头帽子,这帽子和围巾还是奎泽尔送给萨莫的,若是火灾现场有人在,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帽子就是红头罩戴的那个。

萨莫翻了个白眼,从奎泽尔手里把证据抢过来,扔在垃圾桶里。

她刚用烧过的缝衣针把腿上烫伤的水泡挑破,正小心地抹着烫伤膏。两条腿光露露地露在空气里,即便是夏天,她也觉得有点冷。

“美国人民怎么就喜欢给罪犯起艺名?十二宫杀手、山姆之子、绿河杀手……”

“以及我们的红头罩。”奎泽尔接笑着上,眼睛盯着萨莫看。

“不,别提了!”萨莫一把报纸扔在垃圾桶里,盖住了那个掉线的红帽子,“没有什么红头罩了。”

“好吧。”奎泽尔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我还以为你要正式出道了呢,恶魔之女?”

萨莫叉着手臂,沉默几秒,道:“我不干了,奎泽尔。”

“什么?”

“我不会到街上去了,小弟也都遣散了,穷点就穷点吧,我不干了。”萨莫朝放撬棍的地方抬了抬下巴,“「道德之杖」送你了,好好保养他,这玩意绝对是我用过最顺手的冷兵器。”

奎泽尔收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惊奇地看着她,“天,你还真的转性了,不做黑帮大佬了?”

“我就没想过要去做黑帮。”

“你之前的行为可不是这样说的。”

萨莫不自然地扭头,别扭地低声道:“……我以为我能控制好不越过那条线。”

“没人能。”奎泽尔似笑非笑道,“没人能,萨莫,每一个这样想的人,最后都彻底越了过去。”

萨莫低下头,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奎泽尔。”

他们俩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似乎是看气氛太沉闷了,奎泽尔拿起酒瓶。

“well!”她欢快地说,“为了庆祝你及时刹车,来陪我喝一杯吧!”

她塞给萨莫一个酒杯,萨莫还没反应过来,金黄色的液体就被倒进了她手上的酒杯里。

“奎泽尔,我才九岁!”

“这算什么,我三岁就开始喝酒了!”

萨莫没办法,陪着奎泽尔在她家喝了一下午的酒,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喝得醉醺醺的。

萨莫搂着她家的红抹布一直叫织田作,对着他家的猫叫芥川,猫还挠了她好几下,于是她更确定这是芥川龙之介了。奎泽尔没听到萨莫管她的猫叫日本文学家的名字,她一直在客厅中央大跳脱衣服,还一定要萨莫对她的舞姿进行点评,最后甚至要教她跳舞。萨莫晕晕乎乎地被她抱着转圈,除了如何更快得脱下自己的衣服以外什么都没学到。

跳舞跳累了,她们就躺在床上聊天,奎泽尔一直在跟萨莫抱怨男人是多么不体贴的一种生物,在床上只顾自己爽,每次她都跟被对方打了一顿一样根本不爽还要假装高潮,最后聊着聊着变成了哪个姿势最爽,哪种男人最美味,萨莫听得一愣一愣的,迷迷瞪瞪地就记住智商高的会在床上计数,红头发的人更敏感,喉结越突出能力越强……

她听了满耳朵怎么判断一个男人能不能让自己爽,情不自禁地和认识人一一对应,发现他认识的人里床上最厉害的应该织田作,这个发现让她浑身颤抖了一下,酒都醒了不少。萨莫捂着耳朵拒接再听这种污言秽语。她越不想听,奎泽尔越要追着她讲,萨莫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滚到了地上,在卧室的地毯上睡了一晚上。

起来时萨莫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奎泽尔的胸罩。她们互相推脱,都是胸罩是对方非要给萨莫穿得,最后也没吵出来个结果,萨莫气呼呼地走了。

她的宿醉还没清醒,就又被诺拉抓住了,她拿着昨天的报纸,指着头条上短发的玛莎凯恩问她怎么回事。

凯恩家的大小姐先是被绑架,后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从绑匪那里跑出来,着实让哥谭人民吃了很久的瓜。又因为前后时间间隔实在太短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在作秀。

哥谭的舆论分成两派。

一方认为是在作秀,是看人家要推自己的大小姐出名,才费劲人力财力搞了这么一出。

一方则认为不是作秀,这么一出对凯恩家没什么好处。

作为屁股坐在广大老百姓这边的莫瑞秀也参与了讨论,哥谭电视台的态度显然是认为凯恩家的大小姐就是想出名,明里暗里讽刺了一波,那一期的莫瑞秀收视率不错,人数众多的哥谭广大人民看来最上流社会的小姐们印象很不好,莫瑞的说法得到了很多的支持。

诺拉急切地询问萨莫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萨莫捂着发胀的脑袋,醒了把鼻涕,只说自己不知道。

她在奎泽尔家疯玩受了凉,自打醒来鼻子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我只负责从大小姐身上偷东西好吗?”

诺拉看了她半天,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只能暂时信了。

“无论怎样还好凯恩大小姐没事儿。”诺拉松了口气,接着又美滋滋的跟萨莫说了起来,“我爸爸那笔离职金终于发下来了!我就说了看人家是好人,他们之前只是没钱而已。”

“嗯哼!”萨莫答应了一声。

“嘿,你知道吗?他们运营这种公司看着是很多钱,但其实那都是公司的钱,自己能动用的钱其实还挺少的。”诺拉给萨莫科普自己从维克多那听到的知识。

“哇哦!真的吗……”萨莫在一旁给诺拉鼓掌,对诺拉说的表示了惊叹。

“当然啦!”诺拉骄傲地抬起胸膛,想了想又说,“所以之前凯恩家不是故意贪下的那笔钱,你误会他们了。”

“是是是。”萨莫举手投降,用浓重的鼻音承认,“我误会凯恩了。”

诺拉满意地点点头。

萨莫带着笑意朝远处望了望,好像看到了在玛莎拿着五年前裁员的员工名单的孩子们的资料,试图在这其中寻找自己,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对上号而皱在一起的表情。

sa,玛莎凯恩小姐,千万别辜负诺拉的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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