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这条名为紫阳街的尽头处,忽地拐出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一步三瘸,晃晃悠悠扶墙而走。
早前辈眼角一瞥,笑呵呵道:“喏,咱们的第一位客人来了。”
萧竹陡然来了精神,随意打量那人几眼,看出些许眉目:“此人形神饱满灵气充盈,却一脸菜色,定是被莫大的心事所困,他穿的服靴皆是上品,想必不是名门之后也是城中某家豪门宗室子弟,他又一人醉酒,当是个修为不浅、性子内敛的闷葫芦。”
早前辈不说话,双手笼袖兀自晒太阳。
萧竹老毛病发作,继续分析:“而他身上的酒气应该是这星河城七星楼的特酿,只有浩仙阁的女子会买,寻常人喝不到,是了,他必然与浩仙阁中某位仙子有关系,由此看来,这位公子当是个告白失败的伤心人,且看我……”
早前辈却突然提醒他:“你好不容易改头换面,就这么急着暴漏自己身份?你的家传宝物还找不找了?”
“这……”萧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前辈提醒的是。”
他去铺子里搬了几张桌椅坐下,津津有味地看着那醉人。
谁想到没过一会,那人竟扶墙摸到他这小铺旁边,忽地一声哀嚎,痛哭流涕,倒在路旁。
“咦,还是个刚烈之辈,我以为要以死殉情呢?”
萧竹感慨了句,既然此人已经到了自家门口,不管不顾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将这醉鬼扶到门口的茶桌旁坐着。
“这位兄台?”
萧竹晃了晃此人,却见其醉得死沉,回头问:“怎么办?”
“凉拌呗。”
早前辈习以为常,起身到铺子后院准备煮点醒酒的汤茶来。
萧竹坐在醉人对面,啧啧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位老兄,不知你有何事烦恼,非要白日买醉、做此等丑态啊?”
不知他这句话有什么神奇之处,这个醉得走不动路的年轻人听后忽地趴在桌上大哭:“清衣?清衣是你吗?清衣!你不要嫌弃我……”
“唉,又被我猜着了。”
萧竹苦笑,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了句:“客官,您先别睡,我这小店刚开张,您这么一躺,客人都吓得不敢来了。”
“哪…哪里来的店…小二也敢…对本公子…指手画脚,拿去。”
这醉人蓦地抬起手,摇摇晃晃从袖中摸出一块金锭,咚地一声扔在桌上,差点将桌子砸个窟窿。
之后便又醉得不省人事,倒在桌上涕泗横流。
萧竹见状差点笑出声,拿起金锭,心道:既然你出手阔绰,帮你一帮也算人之常情。
他打定主意坐在一旁,静静等着早前辈的醒酒汤。
一时三刻后。
“汤来了。”
早前辈端着小碗出来放在桌上,又坐到门口继续晒太阳。
萧竹站起来,环顾四周,字正腔圆喊了句:“哪家的醉鬼少爷无人认领?再不来人我可要喂他一碗毒药了啊?”
街道两旁,往来路人全不以为然,以为这个店小二只是在做什么花样彩头,毕竟如今星河城里各路酒铺茶馆竞争激烈,新开的店铺没点噱头本事,不出半个月准要关门大吉。
再者说,谁敢在星河城里毒杀这种来历不凡的公子哥,怕是赶着去投胎呢。
所以萧竹这番话,便是街角的黄狗都不屑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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