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刚下,严羽一袭玄色官服,胸前绣着赤火之纹,普通官服穿在行军打仗的人身上,丝毫不减威风凛凛的气势。
“娘娘有礼。”
此时,严九香身边只有蒋和一人,她颔首叫道:“义父。”
严羽挺直脊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道:“璃贵人的事,你太鲁莽了,现如今,皇上心里依然有她,你呢,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反而不招皇上待见。”
“我就是想看看,皇上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愿为他生孩子,他会是什么反应。”严九香讥讽一笑:“我终究是低估了他对璃鸢的情意,起初还以为,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进了宫,才发现,我输的有多彻底,他宁愿要一个不愿为他生孩的女人,也不愿要我。”
严羽道:“我送你入宫为的是能助我一臂之力,你倒好,被情爱的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璃贵人喝避子药一事,皇上顶多晾了她几个月,现在还不是宠着她,这就说明,皇上之前也许是知道的,你这样一捅,闹的众人皆知,他心中自然对你有所怒气。”
“九香。”严羽冷然说道:“你要明白,后宫中没有所谓的真情,皇上也不是某一个人的,你争风吃醋赢了,便能往上爬,获得短暂的宠爱,若输了,等待你的只是永无止境的寂寞。”
“人要看的透彻,尤其是女人,方可走的远。”
“女儿知道了。”严九香道:“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给父亲添麻烦。”
“这次的事就罢了,这段时间你稍稍安分点,不必主动去找他,你是我的女儿,他不会长时间不来看你的。”
严羽眯起狭长的眼睛,问道:“你确定皇上没认出你来?”
严九香摇头,坚定道:“没有,当年他喝的烂醉...”
她略微羞涩的继续说:“虽说那晚他与我有...肌肤之亲,我当时也及时熄灭了烛台,蒙着面纱,他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严羽道:“皇上年纪轻轻,心思却缜密,你和他相处时,还是小心为妙,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女儿谨记在心。”
严羽与她交谈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说的这些,她何尝不懂,不该的是她偏偏爱上了众多女人都爱慕的皇上。
秋风萧瑟,寒气袭人,自从璃鸢一事后,她只见过皇上一面,冷风吹的人冷,心更冷,严九香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回想起两年前在鸣月坊阁楼上初见皇上的情景。
她自小流落街头,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那一日,大雪纷飞,她又冷又饿,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赤脚踩在雪地里,前方来了一辆马车,严九香提着一口气跪在马车面前,磕头哀求车里的有钱人能带她回府,为奴为婢也好,当牛做马也行,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一句话说完,她就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她已经在一个温暖的营帐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有的拿剑,有的在扔石子,有的一跳能跳老高,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严羽秘密培养的高手,她也成了其中一员。
某一日,她去执行任务,暗杀一名朝中捏有严羽把柄的官员,他经常出入鸣月坊,爱听头牌璃鸢的小曲儿,她便化身为了讨口饭吃,自愿卖艺的歌姬。
当时,璃鸢在弹曲,她陪着一名客人喝酒,眼角巡视目标,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妇人的叫喊:“璃美人,那位漂亮的公子哥又来看你了!”
只要那段时间在鸣月坊听曲的客人,没有一个不晓得那位漂亮公子的,生的好不说,出手也阔绰,早就给了老板娘一笔能买下两个鸣月坊的钱为璃美人赎身,可人家视金钱如粪土,就赖在鸣月坊不走,天天弹曲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众人一窝蜂的挤在阁楼上看热闹,只见漂亮公子哥骑在白马上,一身水墨画的长衫,俊逸潇洒,没有哪个女人见了不流口水。
阁楼的小姐妹纷纷起哄,硬把璃鸢拽了过来,严九香出于好奇也跟了过去,她站在璃鸢身后,戴着面纱,缓缓往下瞟了一眼。
公子坐在马上,眉目清明,身型偏瘦却不孱弱,他最吸引人的是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蛋,不过分英气,也不过分柔和,总之,是位美少年,周围的女子都是这么说的。
听人说,公子姓楚,情系璃鸢。
璃鸢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楚公子也不生气,低头笑了笑,边上的小姑娘一个劲的挥舞手拍:“楚公子进来听曲啊,我们也会弹的,比璃姐姐弹的还好听呢。”
楚公子抬头冲姑娘们点了点头,严九香恰巧对上他的视线,他没有躲开,对她微微颔首,也就在那一刻,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虽蒙着面纱,也已经感觉到脸上在发热。
严九香为了等官员出现在鸣月坊埋伏了几日,中途有一晚楚公子从璃鸢房里满面春风的走出来,她的房间刚好在对面,那天晚上,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停的纠缠她,将她堵在房间门口,眼睛色眯眯的在她身上到处乱瞟。
正当她要出手时,男人被后面的楚公子擒住了手腕,干净好看的手指渐渐发力,疼的男人直求饶。
“瞧你油头满面的,配的上人家姑娘吗。”
楚公子的身旁跟了两个气宇不凡的持剑的随从,看上去,功夫应该不差。
男人自认倒霉,没敢在纠缠下去。
严九香上前道谢:“多谢公子相救。”
“客气了,姑娘。”
他的声线干净温润,极为好听。
严九香道完谢准备离开,楚公子刚好往前迈了一步,二人撞个满怀。
“怎么?我刚刚救了姑娘,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撞的我好疼啊。”楚公子摸了摸肩膀,嘴角勾起一个放荡不拘的笑容,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柔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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