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不得燕宁这样悠闲浑不在意地样子,忍不住刺了一句,“怎么,你是上江氏这来喝茶来了?”

燕宁放下茶杯,微微笑道:“早年我看到过一个大夫给我爹的一个姨娘诊脉,当时那姨娘也是肚子痛,不过后来孩子没保住,滑胎了。反正大夫还没来,夫人若是见不得我闲坐着喝茶,我就权且充当一下大夫,替江姨娘诊个脉。”

徐氏嘲讽道:“就你?你会诊什么脉?”

“我不会啊。”燕宁理所当然道。

徐氏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你不会跳出来捣什么乱?”

燕宁无辜道:“这不是夫人见不得我只是喝茶吗?那我只好如夫人的意,去给江氏诊个脉了、”

徐氏顿时气结,狠狠地坐下,不在理会燕宁了。

江氏就躺在里间,从听到燕宁的声音起,她就忍着没有再呼疼了。

她虽然知道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没想过会疼成这样。甚至还流了血。

这可将她吓坏了,她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上一个孩子,也是流了很多血,然后孩子没了。

她心里满满地攀爬起恐惧来,生怕这个孩子也会和上一个一样,没保住。

江氏止不住地心慌意乱,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她吃的只是普通的寒凉的东西,就算会肚子痛,也不会对孩子有太大影响,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胎相稳了,她才敢吃的。

又等了一会儿,大夫终于姗姗来迟。

徐氏连忙引着人往里间去,燕宁也跟在后面。

几双眼睛都盯着给江卿诊脉的大夫,这个大夫诊脉的时间格外长。

看到大夫的眉心紧拧,江卿实在忍不住了,她声音颤抖地问了出来,“大夫,怎么样了,我的孩子没事吧?”

“可是流血了?”这大夫是个中年人,虽说医者仁心,但是男女之别还是存在,他就不能下手检查,只能询问。

“是,姨娘流了一些血。”伺候江卿的丫头快人快语。

那大夫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再次伸手搭在江卿的脉上,在江卿愈渐恐惧的注视中收回了手。

“这胎恐怕是保不住了。”

短短几个字,就将江卿打入了地狱。

江卿直接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徐氏更是身形一颤,差点就此晕倒过去,燕宁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犯晕,也没想伸手拉一把,

徐氏稳过神,咬牙切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孩子怎么会突然好端端地保不住了?”

那大夫看了一旁好像事不关己的燕宁一眼,这大户人家里的腌臜事他见了太多了,这位眼观鼻的,约莫就是这户人家的正房奶奶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孕期不可大意,我听这位姨娘的脉,气血不足,似乎前面不久才滑过一次胎是吗?这样就更得小心,特别是在吃食上面,这位姨娘最近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徐氏脸沉得能滴得出水来,她盯了一眼伺候江卿的丫头,“姨娘最近吃了什么,老实说来!”

那丫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燕宁,“这…姨娘最近…”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惹了徐氏不快,后面的杜妈妈显然知道自己此刻该替主子做什么,她上前就狠狠掴了那丫头一巴掌,“贱蹄子,还不老实说?”

那丫头噗通一声跪下,哭着道:“姨娘最近没吃什么,要说吃了什么的话,只吃了大奶奶送来的红参,给姨娘早上炖粥喝了。”

徐氏毫不意外这件事情会扯上燕宁,她一开始就怀疑燕宁做了手脚。此刻听那丫头这样说,她冷冷地看向燕宁,“燕氏,你怎么说?”

燕宁半点怯都没露,“是的,我命人送了红参过来,一共送了两次。”

徐氏阴着脸,吩咐那跪着的丫头,“趁着大夫还在这里,你去将江姨娘吃的红参拿出来给大夫检查一下,我们不能平白冤枉了人,也不能让心存坏心的人侥幸逃了去。”

那大夫却不愿意卷入这样的后院纷争来,他若是真的查出什么说了出来,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上事端。

他当即推辞要走。

徐氏命人取了银子出来,“这会儿夜深了,还请大夫行个方便。”

徐氏一心要抓住燕宁的小辫子,都不顾江氏还昏死在床上让大夫去看看她。

徐氏给的报酬丰厚,倒值得冒险,那大夫就同意了。

那丫头就去将燕宁送来的红参取了出来,拿给那大夫分辨。

那大夫在一堆红参里翻了翻,从里面捏起一根跟红参模样十分像的东西来。

“这是寒心草,也叫假人参。”那大夫脸色凝重,“这也是一味药材,穷人家也有用这个冒充红参卖的。”

徐氏不知道什么是寒心草假人参,她抓住重点问,“这个吃了会怎么样?”

那大夫道:“这寒心草本来也是一味药材,若是普通人吃了,其实也无碍,但是孕妇万万不能吃,因为此物属性寒凉,吃多了就会出现这位姨娘这种情况。”

徐氏谢过了大夫,让人将大夫请了下去,

等人走了,她才开始发作。

“燕氏,你这下要怎么解释?”她死死地盯着燕宁,虽然江卿的孩子没了不至于让她心痛,但是她的孙子接二连三地都被燕宁陷害夭折,这让徐氏十分愤怒,仿佛自己曾经没有对霍英的姨娘下过手一样。

燕宁还是一副十分置身事外的样子。

正在这时,江卿悠悠转醒,她看到燕宁,眼中发出怨毒的光,“燕宁,你还我的孩子!”

她挣扎着要下床和燕宁拼命,但是被丫鬟死死地拦住了。她现在身子十分虚弱,万吹不得风动不得怒。

江氏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等着燕宁,似乎恨不得生啖其肉。

燕宁突然拍了拍手,她朝床上怨毒地盯着她的江卿一笑,“江姨娘这一箭双雕之计,果然用得很好。”

江卿愣住,徐氏也怔了怔,“燕氏,你休要想蒙混过去!”她随即反应过来,“这一次,我绝不会轻饶你!”

徐氏这刻心里更多的是她拿住了燕宁的把柄的喜悦,她近乎得意地看着燕宁,“这次不管你怎样抵赖,这证物都在,你是抵脱不了的。”

燕宁同情地看了一眼江卿,“江氏,你以为你可以趁着这次怀孕,陷害我意图谋害你的孩子,好让霍青迟对我厌弃,甚至是以善妒休了我?”

江卿没想到她竟然能将她的心思猜中分,顿时反驳道:“你胡说!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想将我一块除去,燕氏,你简直是一条毒蛇!”

她可能说话声太大,扯动了肚子,凭着一口气骂完之后,疼痛更加剧烈,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敢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我有证据。”

燕宁这话一出,房中陡然一静。

江卿先是一惊,随即镇定下来,“你有什么证据?就是你动的手脚,我这几日只吃了这个红参,刚才那大夫也说了,这红参有问题,不是你动的手脚,难不成还是我自己给自己下了药?”

“对啊。你就是给你自己下了药。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东西,本来只是想吃个一两天,脉象里能看出来就好了,所以你在我送来的红参里掺入了这个寒心草。说来我真是挺佩服你的,为了争一口气,连孩子都可以不顾。”

江卿将真相说得八九不离十,江卿脸色顿时不自觉地变了一变,她立马就意识到,这件事真的是燕宁动的手脚,她身边就有燕宁买通的人!

“但是你好像没注意到用量,这寒心草不能多吃啊,你看你,好端端的孩子,被你自己弄没了。”

徐氏在一旁听得一呆,她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但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就算是药是江卿自己下的,她也要帮着江卿将这件事算到燕宁头上去。

她要让燕宁付出不尊重她的代价!

“江氏说得不错,难不成她还会害她自己孩子不成?你不必白费口舌的解释,事实证据就摆在你面前,容不得你狡辩!”

燕宁拍了拍手,点头称赞,“很好,夫人跟我事实,讲证据是吗?”

她还要再说,一阵匆忙得几乎是在跑的脚步不过顷刻间就闯了进来。

霍青迟带着满身寒气闯了进来。

他首先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如纸,面上尤带泪痕的江卿。

他的心蓦然被刺得生疼,他不过就是出去找同窗共品一篇他新写出来的文章,怎么她就出事了。

“卿儿!”霍青迟看都没看到房中还站着其他人,几步冲到江卿床前。

江卿终于可以肆意地哭泣了。

“青迟,我们的…孩子…没了。”江卿泣不成声,整个人仿佛是水做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霍青迟安抚着江卿,两人实在太过亲密,以至于连徐氏看着都有些不适。

她还是容不得儿子将心放在一个姨娘身上。

在徐氏看来,儿子是会有大出息的人,沉迷儿女私情的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她咳嗽了一声,这才将霍青迟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他看到了徐氏,也就看到了一旁的燕宁。

他站起身,先朝徐氏行了个礼,却没有理会燕宁。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原因也找出来了,就是江氏这几天吃的红参里面被人做了手脚,这红参是燕氏送过来的。”

霍青迟将要吃人的阴沉目光投到燕宁身上,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江卿和他们的孩子,霍青迟觉得自己再也容不得她了。

霍青迟的声音里带着刺人的冰冷,他看着燕宁,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做的手脚?”

燕宁冷冷地对上他的目光,发出了经典一问,“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霍青迟没有犹豫,“若是你动的手脚,我霍家容不下如此狠毒的人,今日就请你回侯府。”

燕宁冷冷一笑,作为回应。

“你是读书人,我想你的脑子应该比她们清醒一点。”燕宁还是一副平淡的表情,“我要是动手脚,会在全府都知道我给江氏送过来的红参里动吗?”

霍青迟还是怀疑道:“若不是你动的手脚,这府上还会有谁会对江卿不利?”

燕宁霍地寒了脸。

“你都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手脚,我是不是应该就此承认,以彰显我的贤惠大度?可惜我燕宁不是这种软包子,绝不背这样的锅。”

“宋妈妈!”

她扬声叫了一句。

只见外面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个面生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氏暗暗有种不好的预感,江卿更是从抽泣里停了下来,一屋子的人看到那个被宋妈妈带进来的脸生的男人,脸色都十分莫名。

有不解、有惊讶、还有恐惧。

江卿从老家带来的丫头红罗吓得顿时面无血色,她下意识地看了江卿一眼,目光里满是担忧和恐惧。

江卿的心顿时就是一沉。

先一更吧尽量今天写完。手有点不舒服,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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