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桑阳焦头难额之际,虞青也是焦头难额时,准确的说,有些生死攸关了。谁会想到,平常食之美味见之可爱的活蹦乱跳的鸡鸭鹅,竟也会给人类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没什么预兆的,宁安县桐木村一农户饲养的鸭出现大批死亡,前前后后一共死了二千多只。县兽医部门立刻上报给市兽医部门,市兽医部门立刻上报给省兽医部门。省兽医部门立刻进行检测,初步诊断为疑似高致病性禽流感。没多久经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为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是一种能传染给人的禽流感,发病快,死亡率也高。饲养鸭的农户郭某就因感染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很快死亡。几乎难得在新闻联播中出现的小贫困县,却因这禽流感而频频出现。就像是隐性埋名多年的人突然名声大作一样,让人难以适应。大街小巷都有宣传车在持续的无死角的宣传有关H 5N 1的预防与防治,宣传标语铺天盖地全县都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人们个个人心惶惶,期待政府采取有效措施以防止疫情蔓延。县里很快下达命令,对郭某养鸭场进行封锁,并以此为圆点三公里为半径内的活禽全部扑杀,扑杀后还要进行全面消毒;对受威胁区家禽进行紧急免疫。全县上下立即动员起来,几乎全县一半的机关干部都被召集到虹川镇政府院内准备去打防治禽流感那场硬仗。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属地的基层政府那就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对这么严峻的疫情,虹川镇政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早在县里命令未下达前就已对郭某养鸭场的鸭子全部扑杀,并进行了全面消毒。这样的反应速度着实让县里很是满意,不管是部门还是人,对反应迟钝总是不乐待见的。现在对于满院黑压压的干部,由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龚力强统一组织调配,一番动员后,他立刻对所有的干部进行了分组分工。全部人员共分了五个大组。五个大组后面又分了好几个小组。虞青和本单位财政所长黄国军,计生专干吴丽,党委委员王平,也是第三扑杀小组的组长共四人,外单位的八人共十二人组成第三扑杀小组。他们领到的任务是先对疫区内安溪村的散养的家禽扑杀,然后扑杀元口村郭军生大型养鸭场的鸭子。
虞青一行人全部戴着口罩,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捆麻袋浩浩荡荡进入安溪村。虞青前后左右看看了看,突然感觉他们自己有点鬼子进村的意味。他们所到之处,尽是鸡飞狗跳,东西掉地叮咚响,鸡鸭的惨叫声和人们叫喊声不断绝于耳,冬日的阳光原本是静静地照着这个村庄,像是一块幕布,现在仿佛突然被划拉了一下,在是惊魂未定,割裂了的幕布在风中不停地颤动着。总在机关里呆的人,显然不是抓鸡抓鸭的好手,在这等农活上,不亚于是三级残废,追着别人的鸡赶着别人的鸭,样子尽是滑稽与狼狈,不是摔了个狗吃屎状就是掉入了泥坑,弄地满身是泥浑身是土,边上看热闹的人尽是捂住嘴巴笑,那个时候的他们好像特显斯文。鸡鸭的主人显然都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家禽就这样活活被扑杀,总是按着他们自己家禽的熟悉的呼唤,把鸡鸭呼叫地远远的,故意让人抓不着。与此做法相比,虞青更倾向那些先听到了风声村民,利索的把家里的鸡鸭全宰了煮了吃的做法。就虞青内心来说,她总觉地那活蹦乱跳散养在农户家里的鸡鸭,不会染上什么病,就这么装进麻袋活埋了,那真真是可惜了。哎,虞青那从小受了“粒粒皆辛苦”深刻熏陶,本能爱惜食物的天性似乎在哪都改不。让虞青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农妇,家里养了三只大公鸡,那公鸡也真是好啊,羽毛油光水滑的,鸡爪金黄金黄的,尾巴的毛高高翘起,像是一把小扫把,看着就特喜欢。虞青他们去抓她的鸡时,她哭着紧拽那装鸡装鸭的麻袋,“求求你们了,那鸡是留着我大儿子高考吃的。前段时间我二儿子病了一场,他闹着要吃鸡我都舍不得宰杀给他吃啊!我大儿子读高三了,平常都没钱给他买鱼买肉吃,就指着这几只鸡给他补充点营养呀!我,我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好苦啊!求求你们了!”眼泪在农妇瘦削粗糙的脸上流淌,像是在沟壑中前行。虞青看着那破旧的土坯房,时间让原来的黄色变成了黑褐色。房子里除了一张吃饭的旧四方桌以及围着桌子边上的四条宽窄不一光滑不一的长凳外,还有就是一辆已看不清原来颜色破旧的自行车,车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衣服裤子。听她这么哭诉,那几个抓鸡的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虞青走到组长王平身边说,“王委员,要不,这几只就算了吧!”王平似乎也正有此意,“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这话虽是对着虞青说的,但也是问他自己。有些事总是提起来千金,放下来三两。“出了事我承担好了。”王平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他朝工作组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心领神会,都把鸡还给农妇,农妇什么话也没说,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利索的把这三只鸡全杀了。虞青眼眶湿湿的,她小声对王平说,“要是上面追责,就让我担着”。王平脸色凝重,“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想那么多干嘛,有事也是我的事。”过后,虞青觉得自己太天真,万一那三只鸡染上了禽流感,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岂止担责那么简单,王平正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这样对她说。看来很多时候,做工作还真是不能感情用事的,理智与原则更能切断一切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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