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爸去上了手术。

这一次是真的有个患者过来割阑尾,因此他暂时没有空顾及到这边的我和黑羽。

对于等待,黑羽并未存疑。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特殊,他的信息一直都是由我父亲直接受理,不会把检查直接交付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操作。

这会父亲没空,也正好给我说的那根本不存在的检查,打了很好的幌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暗沉的天色将院内惨白的灯光衬托得更加苍凉。

黑羽一时间也走不了,我也一样。

“不然……我们来聊天打发时间吧。”

我如此提议,只不过说话时夹杂着暴雨的噪声,就显得非常话不应景了。

黑羽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数秒,随即他笑道:“原来上一次找我聊天真的是为了打发时间。”

“……”原来你这家伙上次没信我的吗!难怪表现得像听到了笑话一样一直笑我。

可恶……

尽管满心都是奔腾的吐槽,但我还是秉持着好少女的姿态,压下了心底的层层不满。

天,还是要好好聊的。

之后,我问了黑羽的身体状况,依然什么结果都得不到,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接受了什么手术,只是听他总结性地说,已经恢复很多了。

我和他一起打发时间的时候,我又被302那位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太太给叫住了,就在廊道上。

老太太自己开了病房的门,远远地就冲着我幸花幸花地喊。这一次,跟我站在一起的黑羽也没有逃掉。

“你认识的奶奶吗?”黑羽问我。

“不认识呀,大概把我当成她年轻时候的自己了吧……”否则也不会一直幸花地喊着我。

看着黑羽疑惑的眼神,我又补充了一句:“唔,护士姐姐说她有很严重的认知障碍。”

我叹了口气,对于老人,我总是会心软。对他们态度好一些,让他们心情好一些,也算是为他们仅剩不多的人生多添几笔幸福感了吧。

“幸花。”老太太又喊了我,笑眯眯的眼睛有点迷离,想也知道她又开始犯病认不到人了。

“奶奶好。”我远远朝着那边的幸花奶奶鞠躬行礼。

让我过去是不可能的,我实在不想再被她拉着,听她说从她十六岁嫁人之后连续遇到三次真爱,然后结婚离婚又结婚又离婚然后又结婚的故事了。

上午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她讲了三遍。

我再度叹气,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黑羽正在看着我。

我侧头回视他,他没有闪躲,还弯了弯眼睛冲我笑:“一条你还挺温柔的。”

黑羽这么评价了一句,说的应该是我对幸花奶奶的态度。

我一开始听成了他又在说我可爱,本能反应是承应下这句话:“那是当然了我当然很可……”

话说了一半,我才察觉他对我的形容,是温柔。

少年磁性的声线稍稍压低,听起来别具一番魅力,又是这样夸赞的话……

老实说,我有点遭不住,甚至觉得耳根都开始发烫。

“咳咳咳我我……我当然知道我很温柔啦!”我强行接下了这句话,别开了眼神,不敢再去看黑羽。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哪知道黑羽突然也不说话了,缄默的几秒间我倍感尴尬,偷偷去看黑羽,却又撞上了他稍许柔和的目光。

卧槽这家伙在撩我吗!

好吧,我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了……

毕竟我跟他一点都不熟,最多就是聊了一下午天,外加一个电话的交情而已。

“幸花,你过来呀。”病房门口的幸花奶奶又在叫我了,这一次,她干脆走了出来,扶着走廊沿边的扶手,一步一步往外走。

我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

雨天的返潮让地面有些湿润,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这样踩在上面,会受影响的吧……

“奶奶你怎么出来了!”尽管心里觉得幸花奶奶太罗嗦很麻烦,我还是上前去想扶她回病房。

黑羽跟在我的身侧一起,他好像一直有意无意地在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我红了耳根有点害羞的情绪被他看出来了……

我装作这么都不知道,把所以的注意都放在了幸花奶奶身上。正准备搀住她的手臂,她又突然很激动地走向了黑羽,并握上了少年的手:“一郎,你也在啊?”

一郎是谁……

我相信黑羽有着跟我一样的疑惑,他弯起眉毛,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摇了摇头,他也无奈地笑了笑。

“奶奶,我们先回病房吧。”

黑羽没有解释自己不是什么一郎,他做了和我一样的事,顺着老人的话演下去。

或许是有点报复心里作祟,我冲着黑羽挑眉,学了他之前的话:“黑羽君也是个温柔的人。”

他会撩,我也可以!

他的表情顿了顿,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讲这样的话。

随即,他弯起了嘴角,语调倒是相当自信:“我当然知道我很温柔。”

然后,幸花奶奶笑了,乐呵呵地拍着黑羽的手背:“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跟他不熟。

之于幸花奶奶的胡话,我没有说否定的话,黑羽也没有。

大概我们两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对于这种情况的老人,顺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幸花奶奶应该在医院住了很久,她病房里的东西和摆放皆是常住于此的特征。

床头的矮柜上摆着张照片,照片里是幸花奶奶和另一位老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幸花奶奶要比现在年轻很多,看得出来是许多年前的照片。

我想,照片上的夫妻,大概就是幸花和一郎了吧。

这个一郎应该是幸花奶奶三个老公中的其中一个了。

这么想想,幸花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得了的带人物。

我怕幸花奶奶又开始讲故事,在将她扶回病房,让她靠上床之后,我马上站起准备道别。可这时我却看见了在病床床头的靠板上,有一个红点在闪。

上午我还没注意到这个,我多看了几眼,确定了那个闪烁的红点并不是什么医疗设备的指示灯。

藏在那样的地方,总感觉是针孔摄像头或者是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可是生活里真的随随便便都能有这样的东西吗?又不是什么刑侦剧片场……

我皱起了眉毛,准备靠近一些查看。可起身之时,身边的黑羽拉住了我。

他冲着我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得要命。

他也发现了这点异常吗?

我疑惑,但也不好多过问什么。至少在病房里,当着幸花的奶奶的面,的确不方便开口。

“奶奶,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黑羽担心我多嘴,把我拉到身侧后方时,很快就做了结束词。

幸花奶奶还是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好,好,幸花上午已经陪我说过话了,还要工作的吧?你们赶紧去吧。”

我和黑羽没在病房久留,他又恢复轻松的神情让我非常在意。

明明对于床头靠板后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他也注意到了的,绝口不提……这不会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就好比我自己,我就很想再多问几句那是什么?

出了病房,走在廊道中,我没能压住心底的好奇。

我停下脚步,特地拉住了黑羽的袖子想问他关于那个红点的问题,无意间,居然发现他的衣袖中藏着绷带。

他的手臂也受伤了吗?

“怎么了?”黑羽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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