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莞用力抵着身后的马车壁,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腹前,整个人僵着。
马车中静默了好一会儿,顾莞莞在这段时间里经过一番思索,终于鼓起了勇气,扶着小几去了对面,挨着齐钰锦坐着。
她抬起右手,手背触上齐钰锦的额,嘴里肯定的说着,“王爷病了。”
还病的不轻,看在前世她对自己的好,也不能不闻不问,“我叫人去将你的下属喊来吧。”
顾莞莞要收回自己的手,却是被一热乎乎的掌心按住,那掌心紧接着调整了一下方向,与她的虎口相交。
接下来,她便觉得自己整只手掌都僵硬的不敢动,她只知道,自己的手被齐钰锦握住了。不对,是牵住了。
大脑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连带着将她脑袋里的东西都吃空了,她有一瞬的空白。
特别是齐钰锦突然又用那隐约像是看心上的眼神瞧着她,还温着声音开口,“莞莞觉得,我哪里病了。”
顾莞莞吓的下意识用那只还能动的手用力推齐钰锦,逼仄的马车她退无可退,即便用上全力也只是推动了齐钰锦偏了偏肩膀罢了,那只被她牵住的手更是半分都未松动。
齐钰锦不仅是病了,还疯了。
前世两人成婚,再加上她安了心是要听太后的话做齐王妃的,两人有肌肤之亲,与寻常夫妻无异,天冷时,齐钰锦有过那么几次握着她手嘘寒问暖的时刻,可那与刚才的感觉是大不一样的。
前世她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妥,可刚才,她真的好不自在啊。
何况,何况莞莞这样亲昵的称呼,那只是床榻之上,偶有的几次罢了。
现在两人还未完婚,相处便更谈不上,齐钰锦就这般。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要不是她重生了,寻常的贵家小姐遇着这样的事,怕是早将此等人当成不知礼的浪荡之人。
“绿莲,绿莲。”顾莞莞惊慌的喊了两声。
外头的丫鬟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就要掀车帘。
“不许进来。”齐钰锦盯着顾莞莞,话却是说给外头的丫鬟听的。
绿莲果然就被吓得不敢动了,马车依旧缓慢的前行着,丝毫不被这些小动作给影响。
“王爷,还请让我去将你的属下叫过来,让她去将大夫请过来,替王爷瞧瞧。”顾莞莞看着齐钰锦担忧的说着。
齐钰锦的脸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必麻烦,王妃不是正替我看着。”说着她还证明似的捏了捏手心。
顾莞莞彻底没了法子,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齐钰锦会有这么一面。会对着自己这个未成婚的女子如此失礼,且隐约带着一股子要为难她的意味。
这可是齐钰锦啊,是那个一身正直,从不为难她的齐钰锦啊。
她刚去齐王府的时候,有些下人不受她管教,不知怎的齐钰锦知晓了,便直接赶出府中,就连她的乳娘求情都不管用。
春暖花开之时,她清晨去山上采摘准备了一院子的野花,什么颜色的都有,每一种都开的极美。夏日西北比之长都城更为炎热,自己体寒不宜用多了冰块降温,火热体质的她便就跟着自己一块儿热下来五年。秋季的西北时常会突然刮起恐怖的大风,自己出去逛书肆时她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哪里,定会回来陪着她一起,风起便被她抱在怀里,甘愿做自己的挡风墙。冬日里自己总是要病上那么一回的,亦是她在床榻前照顾着。
齐钰锦那五年,不仅不曾为难过她,甚至对她很好,哪怕自己是太后塞过去的王妃。
想到这儿,顾莞莞心中有些感动。
“王爷,你一定会幸福的,你是个好人。”
齐钰锦听着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又见她面上表情奇怪,像是要哭,以为是自己太过分了,毕竟这时候的顾莞莞才十八岁,而自己也不过只是个跟她见过几次面的人。即便是打定了主意要牺牲自己,成全小皇帝,可到底是不谙世事的贵女。
她心还是软了下来,松开了手,“多谢王妃贵言。”她站起身,“想起的确有要事要交代,我这便去了。”
齐钰锦跳下马车时,都未让马车停下来,脚一沾地便有人牵着她的马过来,她骑上马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顾莞莞的马车旁。
虽是做好了要顾莞莞不好过的打算,可她想着等要了那小皇帝的命后,顾莞莞可不就难受了。
是以,她不必再多花些什么心神在这事上。齐钰锦是不可能承认,她是不舍得,不舍得为难顾莞莞半分。
骑在那大马上,速度过快,迎面的风便越是大力的吹在她脸上,刮得她有些生疼。
她想起了前世自己去长都城娶顾莞莞的时候,比起这道圣旨,她十二岁就知道自己将来会跟谁成亲了。
当日那莫名的宋书生上门来时,她说的那婚事是顾通商亲口定的,没有丁点儿的虚假。
顾莞莞那时才五岁,许是早没了记忆,可她那时候都十二了,杀过的敌人都数不清了,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当年去娶顾莞莞的时候,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待新婚夜见到了新娘子,她也不必再需要什么准备了,她已然心甘情愿,甚至欣于与她做夫妻。
她心中欢喜顾莞莞,却终究是多年的习惯,不善于言表,只晓得送些东西过去讨她喜欢,又或是找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留在府中与她一起读书习字。
她自认她从未有半分对顾莞莞不好的,可她当真是没心吗?即便一开始是为了要自己命嫁给她,这五年就不曾让她有丝毫动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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