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山位于南境比邻折吾海,四季如春,平湖烟雨,春山如黛,暖意融融。
花开不败树长青。
山中有五峰,五峰之间相互错落,山腰处筑有寒铁锁桥彼此勾连,以主峰离火峰为中心,呈四象八卦之阵,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
阵顶多就是个布置起来繁复的麻烦阵,在其余仙门世家中也不罕见。可这压阵的宝贝却不得了。
关于这点,外界众说纷纭:天降于此的神兵利器、上古真仙的一把骨头架子、数百只大妖的血肉。
总而言之,必须是那些够狠够厉害说出来足以令整个修真界抖三抖的绝世之宝。
对此,江逾白总是一笑置之,说不定啥都没有呢。
江少主祭出本命灵剑‘无妄’自离火峰极速飞驰而去。
一路乘风御剑,到了踏雪峰脚下,无妄便刹了闸,死气沉沉,犹如一把废铁。想必他娘又加固了此峰结界。
此峰外围共设有数十道结界,看似自保,实为赶客。
江逾白叹了口气,收了无妄,背在身后,使出踏云归,身形闪现疾步如飞地上了山。
踏云归是他引气入体后师父殷无涯的传授给他的第一门功法,美其名曰叫他以后逃命用,再不然就躲债用。
踏云归不是真的能踏到白云间,只是速度够快时,催发至鼎盛几乎可以片影不留,略过无痕,便用以踏云的寓意。
那踏雪呢?
踏雪的寓意何来,归元山百八十年来也落不下一场薄雪,哪有雪来踏?
踏雪峰乃归元剑派五峰之外,是惊雷峰旁的一座小山丘,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爹便在那儿住着,山上只此一人。
踏雪也是他爹拟的名字,师父说他爹是北域之人,那里终年飞雪千里,粉妆玉砌,想必是很想家吧。
不同于其他五峰的万木竞秀,绿意盎然踏雪峰到处中种满了松柏。
松柏长于北域,性喜寒,越冷长势越好。
郁郁苍苍、坚不可摧、有顶天立地之势。但到了气候温暖的南境显然就逊色了些许。
这些根本称不上什么苍松翠柏。
枝干弯弯曲曲,细的不成模样。脆弱的要命,都禁不住三岁小儿的一脚。
江逾白不禁想起了黎纤,这鱼长埋于海底数年,海中寒凉,也不知能否习惯这路上的气候与吃食。
思及此江逾白加快步子,得快点弄懂那本真仙留下的饲鱼手札才行。
几个闪现后,原本隐匿在烟云丝雨中的雅苑现了真身。
此庐结于满山松柏间,云雾缥缈,清风入怀,香草满阶。
院中只一张石桌二三石凳,桌上横置了一把七弦古琴,琴弦微颤。好似还沾有主人指尖的余温,看来是刚弹奏完不久。
江逾白三步并两步行至门口,抬起手轻叩了两下。
“进来吧。”不带丝毫情绪的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这里江逾白已有三年多未曾踏足。故而敲门时便有些手抖。
缓下心神,敛起懒散的作态,江逾白一鼓作气地推开门扉,登时,一股子书墨味扑面而来。
屋中不大,四壁厨柜摆满了书册。
道法典籍、剑谱琴谱、诗词歌赋、天文占卜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屋中只余一席书案,一张窄床。
案前的中年人一袭青衫,眉目之间与江逾白有几分相像,只是五官更为柔和。江逾白进门后他仍未放下笔,自顾自地挥笔写字,
行云流水,笔势委婉含蓄又不失刚硬。
一半清冷澄澈,一半沉稳儒雅。
这样的人分明就应该是山下书堂的某位教书先生,怎么就上了归元山娶了他娘亲呢?
他爹和他娘感情不睦,这不是修真界的秘辛。甚至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人言,此夫妇二人时常不是拌嘴就是打。
可江逾白知道他们说的不对,他爹和他娘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都见不上一回何来的拌嘴,就算见了面也是相顾无言,比旁人还生分。
“逾白,今日你来,可否有事?”江正初抬头说道。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到近乎疏离。
江逾白恭敬地作揖,硬着头皮道:“想跟您借本书。”
“哪一本?”江正初不愿浪费一丝口舌。
“就是您之前撰写过的上古符文编译。”江逾白缓缓道。
江正初思量片刻道:“在你背后,从左数第三个格见第二册。”
“多谢您。”江逾白生硬地道谢,二人一时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若是无事你......”
“我便先走了。”江逾白抢先回道。以往都是三言两语就被赶走,今日还是先走了好。
“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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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纤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但就是不敢倒头睡。
万一有人趁他睡着丢他出去怎么办。为了保持清醒十个手指尖有九个被他咬得通红。
当他正准备将最后一个放嘴里的时候,江逾白推门而入。
“饿了就去吃东西,我今早不是给你带了那么多吃的吗。”江逾白气道:“我要是不回来,你还打算把自己吃了是不是?”
“不是,我不饿,困。”黎纤露出清湛的笑靥:“白白不回来,我不敢睡。”
“......”
‘白白’二字一出便让江逾白红了耳朵,长这么大别说他那爹不像爹娘不像娘的父母,就是与他较为亲近的祖父师父都尚未唤他过一声‘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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