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上,晓雾消散。醉阳春褪去夜间的纸醉金迷,取而代之的是街头巷尾的炊烟四起。
少了一丝颓靡,多了几分烟火气。
“哎,当家的。昨晚上,你听没听见一阵惨叫。”体态丰满的妇人压低声音道。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旁桌的黎纤,男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禁不住看了一眼。
肤色瓷白,桃花眼低垂,浓密的鸦羽长睫轻颤,投下小片阴影。头发如绸如瀑半扎半束,青色的流苏发带上缀着星点碎玉。
桃灼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咀嚼面前的小馄饨。
纵然是嘟嘴鼓腮的模样,也称得上姿容绝世。
男人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婆娘,不禁心叹:唉,真是天上地下啊。
“我听见了,昨晚我起夜时听见的,那叫的一个惨哟。”一旁上菜的小二贼笑道:“也不知是哪屋的老爷公子那般的不知怜香惜玉。”
“哎呦,这保不齐呀是个童子鸡,没轻没重倒也正常。”男人话一出,四周的食客不约而同地看向三人。
今晨来吃饭的不是附近的街坊邻居,就是西津渡口的渔夫。
哪一户的家长里短都被众人掰扯得明明白白。唯有他们三个是外来人,一时间三人就成了满屋食客的焦点。
他们三个又偏偏生得万里无一的好相貌,众人一时间都恨不得昨夜去扒门瞧一瞧那活色生香的艳景。
容舟被瞧得抬不起头,俊脸憋得通红。瞪了对面二人好几眼,想叫两人快些吃。
谁知两人仿佛毫无感觉一般,江逾白专心地翻看着这几日不离身的上古图文册。
黎纤则一口一个小馄饨,津津有味,头也不抬。皆是两耳不闻身边事的模样。
这二人着实面皮太厚。
一时间容舟竟生出几分只有自己真行了那淫.秽之事的错觉来。
啪!
醒木一拍,嘶哑低沉的声音自二楼响开:“上回书咱们说道……”
“老头!岑掌门和江仙君的爱恨情仇,我们都听一百来遍了。”楼下的瘦得像竹竿的男人嚷道:“今个能不能换个别的!
“行,今天呀,老朽就给你们换个别的。”两鬓斑白,一身素衣长褂的老者应道。
老者沉吟片刻后:“那今日便给各位看官老爷讲讲这归元少主的风月事儿。”
“哼,那有什么好讲的。”瘦竹竿阴阳怪气道:“先前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得了几年的天赐灵脉和根骨。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最后还不是成了废人。”
说罢便直直看向江逾白。
他语气犀利,刻薄刁钻。挑衅的目的不言而喻。
可惜就像一把钝刀插在了棉花上,半点影响也没有,他未在江逾白的脸上看出丁点痛苦。依旧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
黎纤张口塞进两个小馄饨含混道:“白白,什么是废人?”他本能地以为这不是什么好话。
“嗯,废人就是……”江逾白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
“废人?这简单,就是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总之就是大家瞧不起的人。”容舟接过话头。
吃什么,什么不剩。大家瞧不起。
黎纤小心翼翼地地瞧了瞧江逾白,容舟的碗。
容舟剩了半碗,江逾白更是一点未动。自己面前倒是摞了五六个连汤底都没剩的空碗。慌乱之下急忙要将未吞下的馄饨吐出来。
江逾白察觉他的意图,抬手便堵住了他的嘴:“咽下去。”
“我不是废人,你也不是。”江逾白一字一顿道:“记住了吗?”
黎纤垂头丧气。耷拉着眼皮,自顾自道:“可我吃的很多。”两根手指绞在一起,既纠结又懊恼。
半晌后回过神来,自己是废人,但白白可不是。他扬起头认真道:“我是废人,白白不是!”
他表现得虔诚且真挚,刹那间,江逾白还以为看见了在伽蓝寺求佛上香的信徒。
“总之这厮假仁假义,虚伪至极,渡劫时没被劈死捡回一条命已是祖上积德……”瘦竹竿喋喋不休。
“我说这位小兄弟,江少主一个修行之人跟咱们这些个贩夫走卒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哪来的那么大怨气。”一旁的妇人开口道。
黎阳百姓受归元剑派庇护多年,平日里八卦八卦修行者们的私事当个茶余饭后的乐子也就罢了,让他们口舌恶毒地去诋毁归元山的人,可是万万做不出的。
“就是,我听如意赌坊的德子说,前几日噬魂兽之祸就是江少主平息的。”圆脸小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救出咱黎阳城一百多人呢!”
“也不知哪个杂种将那些孽畜引了过来。”小二唾道。
瘦竹竿将手里的剑捏得咯咯作响,听到‘杂种’二字时更是目眦欲裂,一把揪住小二衣领:“你有胆子再讲一遍。”
嗖。
烈燃的符纸似长了眼睛一般拐了几个弯后飞到了瘦竹竿手上,灼得他指尖一痛。骤然放开了已经被吓成小鹌鹑的店小二。
“丘寻越,你一个修道之人竟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容舟故意拉长语调:“真是好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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