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气息萦绕在吴明月的周围,一丝丝随着她的呼吸入了鼻腔,流进各处筋脉,然后渗到皮肤表里。

她梦魇缠身,像千万只蚁虫在啃咬她的皮肤。

“啊!”

“姑娘,您怎么了?”丫头惊醒,冲进来。

她四处抓挠着,惊恐万分,“好多虫子,好多虫子,它们在咬我…”

“没有虫子,奴婢没有看到虫子。姑娘,您定是做噩梦了。”

那种虫子咬的感觉越来越密集,从头到尾直到头皮,这绝对不是做梦!吴明月又是尖叫一声,厉声让那丫头取来镜子。

镜子里的面容完好无损,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万虫噬咬的痛痒让她止不住抓挠着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突然一道带着血丝的划痕出现,凄厉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明月阁一夜折腾,大夫换了好几拨。

那些大夫诊来诊去也诊不出什么原因,皆道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吴明月痛痒难耐,嚎叫不停。

最后有个大夫想出一个法子,用冷敷镇痛止痒。法子倒是管用,就是人要一直泡在冷水里。身体很容易做到,一张脸难办。

墨九再见她的时候,她被几个下人围着,旁边摆满冰盆。那些下人人手一块冰过的湿帕子,不停地在她脸上轮番换着。

“你…你…你怎么没事?”

“小姐,我…我不知道…我应该有什么事?”

她的脸白里透粉细嫩无瑕,配着那清澈水润的眼神,简直像上好的美玉一般光泽莹亮,根本不像中毒的样子。

而服过解药的却万虫噬身,生不如死。

须臾间,吴明月已是想到一种可能。只怕那毒不是毒,解药才是毒。她恨得咬牙切齿,咯咯作响。

“贱人,居然敢算计我!”

这个贱人是谁,墨九不用去猜,逃不出五美中的一位。

人心是个最磨人的小妖精,千变万化令人难以捉摸。吴明月恨那个给毒之人不假,但也更恨此时在她眼前晃的这张脸。

“这么早让你过来,想必你还没有用早饭吧。听说你喜欢吃点心,这碟点心你拿去吃吧。”

墨九真想替这女人鼓掌,怎么就这么心眼毒实,可着一个套路坑人。昨天是点心,今天还是点心,就不能换成其它的。比如说饭菜什么的,她更喜欢。

点心加了料,不是昨天的料,而是那料的解药。她满心欢喜地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

“真好吃,比昨天的还要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吴明月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墨九眉眼弯弯,听话地一块接一块。

吴明月和那丫头都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她原本是想气死这对主仆,突然心下一动改了主意。

“痒…好痒…怎么这么痒?”她一通乱地抓挠着,痛苦地抱着自己。

吴明月脸上露出奇异的诡笑。

那丫头装模作样起来,“奴婢也痒得很,姑娘,定是咱们这院子许是湿毒太重。”

墨九痛苦大喊,“小姐,您救救我…我不能有事的。我可是王爷的人,我要是抓破了哪里以后还怎么服侍王爷。”

“鬼叫什么,忍着不挠就可以了。”那丫头怒斥道。

不挠是不可能的,用冰镇着都忍不了那蚀骨的痒。没看到吴明月那张脸忍得扭曲不成样子,恨不得咬自己的肉。

她惊恐地大哭,哭得吴明月更加烦躁痛痒,让她滚回自己的院子。她面上战战兢兢,心里乐开花。

那毒性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吴明月肯定自顾不暇。如果所料不差,她应该可以清静一段日子,好好享受王府的荣华富贵。

从来她出任务,无一不是条件艰苦。便是有时候会潜入大户人家的后宅,也不可与光明正大进王府相提并论。

这一次,她要好好体验一样王府的奢靡。

然而想得很美,现实很残酷,这份好心情在百川取来饭菜后消失殆尽。一碗很稀的白粥,两样素菜。粥是真的白,都能照清人影。菜也是真的素,一点儿荤腥都没有。

“我们就吃这个?”她问。

百川鼓着小脸,委屈点头。

“是我一个人这么吃,还是这里的小主子们都这么吃?”

“是姑娘您一人这么吃,千如姐姐说了,姑娘您这样精细养出来的人定是最忌油水,吃食一定要清淡,不能沾染太多烟火。”

千如正是吴明月身边的那个丫头。

王府里有三处厨房,一处为大厨房,是府中所有人吃饭的地方。一处是小厨房,专供瑞王使用。还有一处是二厨房,是王府五美共用。

大厨房和小厨房都在王府以东,瑞王和他的男宠玉寒公子住在东府。二厨房在西府,明面上掌管的人是吴明月。吴明月管着厨房,想必捞了不少油水。那叫千如的丫头狐假虎威,倒是深得其主子的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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