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昂头,理直气壮的问道:“我何时何地与你说好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两个问题,简简单单,却直中要害。
时间地点是在拷问对方的话的可信度
而好处,则是这件事情最根本的立足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没有利害关系,谁会冒险做这种事。
两位监生坐得极远,又不在一个斋舍,没那么深的交情。
张宗杰又抬头看了看靖宝,哭丧着脸道:“昨日晚课后,在你们斋舍。没有好处,是你求的我,我见你说得可怜巴巴的,这才答应!”
靖宝气得胸口一阵刺痛。
这人不仅胡说八道,还异想天开。
沈长庚见他说得有眉有眼,厉声问:“靖生,昨日晚课后,张生到过你们斋舍?”
靖宝一点头,“可他是来找高公子的。”
“找我?”
高美人撇撇嘴,“不好意思,我与这人不认识,重点是,我也不在。”
“对,对高公子不在,我找他做什么!”张宗杰插话。
沈长庚沉着脸问,“当时斋舍还有别人在?”
张宗杰怯生生看沈长庚一眼,“没有,就靖生在。”
靖宝此刻眼底,才浮现森寒冷意。
昨天晚课结束,她早早回了斋舍,张宗杰的确来过,找的是高美人,人不在便走了。
他前脚刚走,汪秦生后脚才回来。
完美错过。
靖宝仰着颈,强忍怒意,“两位先生,我靖宝三岁启蒙,四岁识字,十年寒窗苦读,被临安府学举荐入国子监,虽然入学考试成绩靠后,但绝非我真正的实力,我也犯不着请别人帮忙作弊。”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若先生不信我,大可重出五题,看看我与张生的水平,孰高孰低?”
“……”
无人应她。
沈长庚也没应声。
他是惜才爱才,甚至不惜使点小聪明帮这孩子一把。
但作弊一事,关乎人品操守,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他不得不用怀疑的目光去看眼前这个人。
所以,靖宝这段在她看来义正言辞的话,只是打动了自己,并未打动任何人。
因为,十年寒窗苦读是她的经历,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一段时间,一句吹嘘罢了。
“现在学府的举荐,也掺了水份。”
“那可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只要银子送够就行。”
“听说他们家还蛮有钱的。”
靖宝脑中飞快滑过种种办法,但此刻脑子就像僵住了似的,一团浆糊!
“祭酒大人到!”
顾长平一身官袍,肃脸走进来,他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冷声道:
“靖生,张生跟我出来,余下人继续考试。江典薄,你估算一下,刚刚浪费多少时间,回头你把时间补足,万不可提前催促交卷。众生也要平心静气,不要被刚刚的事情所影响,作弊不关于你们的事,但成绩关乎。”
三言两语控制了场面,安抚了监生,还不影响月考,众人看向顾祭酒的目光,充满敬意。
且不说他三中三元的状举,就只说他处事的干脆利落,也是一般教员比不上的。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坐稳祭酒之位。
就在众人乖乖照着祭酒大人的话去做时,突然,高公子把笔一扔,下巴和略显瘦削的脖颈连成一道微妙的弧度:
“先生,我思绪被打断,满脑子一个字没有,就想跟你去瞧瞧热闹,行不行?”
顾长平幽幽看他一眼,“不考试,就是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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