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试着理解它的意思,“你是说不用花钱买饲料,吃我们的剩饭就好?”
楚南严肃的点点头,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亦颇艰难,想他堂堂一国之君,自幼锦衣玉食,哪怕在庙里修行的那段时日也未曾吃过苦,如今却沦落到要靠别人的剩饭剩菜过活,着实是一件耻辱的事。
但,一想到自己能替林欢解忧,楚南就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他愿意看到她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到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倘若她能一直这样高兴下去。
林欢发自内心忍俊不禁,看得楚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才止住笑,摸了摸鹦鹉的头,柔声道:“放心,不会短了你的,你安心待着便好。”
跟衣食住行人情打点比起来,小呆的饲料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何况他吃的本就是粗粮,一把铜钱能买大袋子呢,上次小黄门运来的还剩许多,就存在库房里。
不过见小呆这样替她着想,林欢还是甚为感动,比起她在这宫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小呆比他们都强多了——这是一只重情重义的鸟儿。
林欢让柳儿将钱袋收起,道:“如今也不方便同内务府理论,等解了禁足,再看能不能要回来吧。”
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柳儿点了点头,“这会子御膳房想必送晚膳过来了,奴婢去端来。”
林欢道:“若是有新鲜瓜果菜蔬,留一两块给小呆。”
最近天干物燥,她瞅着小呆的羽毛都有些灰扑扑的,想是缺少营养。
柳儿知道她对鹦鹉的重视,自然满口应下。
然而等膳食正式端进来,主仆等人都愣住了。
林欢看着已经冰冷了的粳米饭,菜汤上漂着的一层凝固油花,很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已坏到这程度,这才半个多月还不到一个月呢,御膳房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到底跟谁学的?
柳儿积了许久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愤愤道:“奴婢去跟他们理论!”
御膳房把咱们当什么了?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林欢没有拦她,只轻声道:“没有用的,你出不去。”
柳儿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下去,对呀,她根本没法越过那批侍卫的关隘,遑论去跟御膳房理论?
根本她们就是任由宰割的一群人。
两行清泪从脸上下来,柳儿抽抽搭搭的道:“主子,咱们……咱们难道要一直过这种日子么?”
林欢掏出手绢温柔地为她拭泪,“你我的困境只是一时,相信我,以后会好的。”
她从不觉得逆境是什么很能折磨人的东西,当初穿成一个罪奴的后人,要么去死,要么,她只能选择进宫当一个做粗活的宫婢,后来被张太后选为嫔御,她觉得自己的境遇已经得到很大改善了。从始至终,她在这个世界的目标不过是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所以在得知有那么一线可能去遵循书中的机缘,她便毫不犹豫去做。侍寝也好,禁足也好,不过是生存的必要手段罢了。
她坚信老天爷会给自己适当的回报——不需要多,只要值得,她便于愿足矣。
楚南望着这女孩子温柔坚定的模样,却默默出起了神。
到最后柳儿总算收住泪,林欢亲自去将饭菜热一热,还好有火炉,否则这寒冬腊月的,当真无法下咽。
只是这么一来,晚间睡觉的炭火就不足数了,两个女孩子只得紧紧挨着取暖。林欢把鹦鹉也抱到了床上,让它贴着自己胸口,以免被夜晚的寒气冻僵。
此时此刻,楚南脑中却没多少绮念,他只是细细听着林欢平稳有力的心跳,一点点沉入梦乡——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夜。
转瞬已过去二十多天,皇帝依旧未醒,张太后也未下达解除禁足的诏令,林欢却有些等不及了。这段时日她常常食欲不振,又有些干呕,虽说距离她上次侍寝还未足月,可凭着太医院的技术也能验出一二来了。
可巧今日是阖宫请平安脉之机,林欢提前往门口侍卫手里塞了几钱碎银,请他们务必叫住某个过路的太医,以免他们忽略了碧玉阁中还有个可怜人。
虽然银钱不多,可瞧见林欢楚楚可怜的模样,年轻侍卫的心还是软下来——这林更衣生得恁般姿容,偏偏运途多舛,难怪人都说红颜薄命。
于是等到黄昏时分,林欢总算迎来一位年轻俊秀的岑大夫——太医院是靠熬资历领饷银的,越是年轻之辈,品阶绝不会高。
好在林欢也不是认真看病,只是想验证一下喜信罢了,于是她看向太医的目光愈发亲切柔和。
岑松柏不禁抹了把汗,这林更衣究竟想干什么,不会是趁着幽居寂寞,想引诱自己做出不才之事吧?
他可是个品行正直的小太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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