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想是没有的。
彼岸那种地方,或许从未有人到过,那些艳丽的红花,或许只是一场易碎的梦幻,凋零在悠游的风里,遵循风的轨迹,标记出某一条潜伏在虚无中的航路。
这条路宛若九曲回肠,径流不息地穿梭在生活这一片海洋里,每个人都沉浸在其间,每个人也都沉沦在其间,历史不断重演,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
床前的木门被轻轻地推开,阳光犹如乍泄般悄然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原来那个漫长黑夜已经过去了,而他此刻所处的世界里,正是白天。
直到木门被完完全全地推开,午后的阳光一泻而入,瞬间填满整座房间,大海才感到那一种真实的感觉。
而非梦幻,重见天日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还有嚷嚷的喧嚣声,大声小声夹杂在一起,看似有序,但实际上又没什么章节,就像一副缤纷多彩的抽象画,耐人寻味地意示着人类社会的繁华。
阳光与灯光交融在混有土尘和煤渣气息的空气里,琳就在站它们对接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半躺在床上的人。
她先是愣了一下,心头微颤,然后略显仓促地说了一句有目共睹的废话。
“你醒了?”她说。
“啊,醒了。”大海如实地回答了这句废话,“刚醒来不久。”他又说,像是在作补充说明。
“还疼么?”她转过身去关门,刻意地看了一眼门外的动静,逐渐缩小的门缝里,喧嚣的人声依旧。
“不怎么疼,”大海说,“大部分感官失去了触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乏力。”
“怎么会这样?”她皱皱眉,走到房子的另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板上。
“不知道,”大海说,“具体情况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清楚。”
“要去看医生么?”她想了想,说。
“不用,”大海笑笑,“我自己就是医生。”
“这样啊,你是医生”她眼皮低垂地看着地板,低低地说。
“是啊,我是医生。”大海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呆呆地回答她。
“那样就好。”她不知所以地说。
接下来就是沉默,莫名的尴尬、难为情和不知所云,琳转过身拉开窗帘,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街道。
阳光透过玻璃,轻柔地落在她的肩上,今天的她没有穿着那套死板的警服,上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下着一条深蓝色的紧身长裤,光与影在拂起的间隙,勾勒出她那玲珑美好的身段。
但大海没有看见,或者说是没有来得及看见,他还是跟一根木头那样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沉默仿佛消毒用的酒精,久久地挥发在空气里,静静地发酵。
“说实话,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你,”琳忽然说,“我搞不清楚你的身份,也理解不了你要救我的意思。”
“怎样理解取决于你,”大海看着天花板说,“我是无所谓的,什么都无所谓。”
人潮密集的街道上,今日的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晃眼的太阳高挂在穹顶之上,就像是一片倒置在人们头顶的平静大海。
风吹过窗户,女孩的身体仿佛受冷般轻颤,她背对大海,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她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一样,忽然又颤了一下,然后就像是要爆发那样,大声地说,“但我有所谓啊!”
大海怔怔地回头,“你有什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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