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骏和工部等官员兴致勃勃的商讨该如何开源节流,提高大家福利的时候,身为工部官员的贾政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了了,终于抽空进言道:“王爷,徐大人,各位同僚,在下以为工部擅开名目敛财,实在有违朝廷法治。且正俸以外,百官尚有诸多数目可观的冰敬、炭敬、文仪、耗羡等等,这已经非常过分,怎么能错加错?在下以为,我等为官一任,即便不能效羊续悬鱼,以不贪为宝,也该洁身自好,两袖清风!”
要说贾政背景深厚,做官几十年却不挪地方,也是有原因的。像刚才这种话,真真振聋发聩!也只有他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换别人试试?一则贾政时常以君子自处,本性如此,二则刚才宁骏刺激到他了,听到宁骏又要胡乱作为,大乖朝廷典章,当然要劝谏一二。至于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能说殃及池鱼,并不是他的本心。
但他的同僚们一个个眼色不善,连徐尚书都拈着胡须不说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偌大一个国公府住着,可以三十年不要俸禄,尚书侍郎一年的正俸才一二百银子!可以做什么的?连去趟锦香院都不止这个数。
宁骏笑道:“贾大人说的很对!不过咱们可不是什么敛财,而是养廉银。”
这个名目很伟光正!
“咱们工部是清水衙门,管的又是榨不出油水的工匠,比不得他们吏部有百官孝敬,兵部有军饷克扣,刑部吃两头,礼部文墨润笔,户部就不用说了,掌管天下财富。我们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干的比他们都多,凭什么拿的比他们都少?咱们自己筹划些养廉银子,也是为了更好的办差。据我所知,京中七八品的穷官,生计艰难,揭不开锅的大有人在。多少补助一些,也能稍稍过的体面一些。”
“多谢王爷体恤!”这几句话正说到了他们心里面,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早就顶礼叩拜了。
贾政是个老实人,敏于思讷于言,他觉得忠顺王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素来不管家中俗务,官也做的轻松,从来不管事,自然很难明白为什么做了官还会穷困潦倒。只能拱了拱手:“臣下受教了!”心里怎么想那是另外一件事。
底下有个郎中,急不可耐的问:“王爷,尚书大人,咱们动哪一处的银子?节慎库有三四十万银子是不能动的。”
宁骏斜眼瞧了瞧他,“你要是动了节慎库,孤头一个砍了你!”
那郎中吓得缩了缩脖子。
只听宁骏笑道:“你们眼皮子太浅,只关注手里这些银子,只想雁过拔毛,就这点出息!孤才说了,咱们工部搞个玻璃厂。营缮司修厂,虞衡司督造,都水司稽核,屯田司支领物料,顺便将咱们的人工计入成本,有财大家一起发。孤这个主意如何?”
众人听的眼睛放光。
徐尚书沉吟半晌,“只是这玻璃向来是内府造办处制作,咱们工部如何能……“
宁骏摆摆手,“内府造办处是专门打造内廷贡物,咱们是为普通老百姓,尤其昨儿孤府里的炉子已经拉出了一二尺见方的平面玻璃,技术专有,别无分店。”
有个想的多的侍郎,问道:“既然是王爷您想出来的法子,为什么……“不自己干?
宁骏挺直了腰,“孤是堂堂亲王,自然是动动嘴皮子,让你们干活。有一个词叫官民合资,你们是官儿,孤是民,只要留足太皇、皇的,交足朝廷的,剩下的孤占七分,你们占三分!”
徐尚书拈须笑道:“王爷真是好盘算,活儿都是工部做了,却要安享七分,不公平啊!”
宁骏哼了一声,“你们自己想去,不然,三分都没得呢!”他转头对王希献和郑璟道:“干脆我们几个合伙怎么样?”
王希献很矜持,郑璟很意动,半真半假的对徐尚书道:“徐大人,你看下官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呢?”
徐尚书清清嗓子,“王爷,此事还需仔细筹划,必须奏给皇才能决断。且这儿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旁边几个侍郎郎中纷纷劝道:“尚书大人说的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骏转了转眼睛,“孤就是先给你们说说,皇那儿孤肯定要去请旨的,不然就是僭越了。还有,孤觉得新闻局可以掺进来,借着报纸广而告之,岂不事半功倍?翰林院自是清贵衙门,孤想请几个书画好的翰林官抽空指导指导底下的人如何做出符合士大夫意趣的玩意儿来,润笔差费必不会少,如何?”
郑璟拱手道:“只要皇恩准,通政司敢不从命?”
宁骏笑道:“咱们也是为朝廷开源!”
所谓君子不言利,贾政见他们讲的都是如何赚钱盈利,心中便很不自在。恰好,贾琏过来叫他,贾政顺势向宁骏告罪。
宁骏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公子哥儿,笑问:“贾大人,这位是?”
贾政恭敬的说道:“回王爷,这是臣兄长的嫡子贾琏。”又对贾琏道:“琏儿,快来见过忠顺王爷,徐尚书和众位大人!”
贾琏仪表风貌不俗,处处大家公子做派,作揖毕。宁骏不禁看了看他头帽子的颜色。
“不知在何处任职?”
贾琏躬身道:“臣不才,年前暂时捐了个平安州五品同知。”
宁骏笑道:“原来如此,你竟比你叔叔的品级还高?”哪壶不开提哪壶!
贾政勉强笑了一笑,就带着贾琏去了另一边。
可是立刻就有人担心道:“王爷,这贾政向来和咱们不同,要是他将咱们刚才商议的事情告诉给了南安郡王他们,只怕就要遭了。”
“就是!”其他人附和道:“他们那些武勋贵戚,除却少数几家,哪个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旦得了消息,肯定要搅和了此事。”
“王爷,不得不防啊!”
宁骏笑道:“事情还没影儿呢!要是皇不准,孤干脆自己办了,只是多费一些精神而已。到时候再多给你们一些冰敬、炭敬罢了。”
“可是……“人总是不知足的,宁骏随便说说,他们就坐不住了,眼巴巴的看着宁骏,“王爷,您可不能出尔反尔啊!”把咱们当礼拜天过!
就连两小皇子也掺和进来,央求道:“八皇叔,侄儿们和您合伙吧!”
宁骏看着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的半大小子,一人给了他们一下,“你们府邸还没有呢?用银子做什么?”
“王爷,不如让臣去探探他们的口风?”一直没有做声的仇都尉自动请缨。
按理,他该是武勋一路,只是水溶等鄙夷他们父子的为人,都不待见他,才改换了门庭。
宁骏点头笑道:“去和南安王爷和水王爷致意,孤便不过去了。”继续和二位皇侄说些话本玩笑。
还没有一刻钟,仇都尉便面红耳赤的回来了。
宁骏撇了他一眼,打趣道:“怎么了?你又给西宁王爷哭灵了?”
仇都尉愤恨的往那边看了看,“是臣自作多情,不配和他们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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