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眼睛?”
长孙海棠一双杏眼睁的老大,满满的不可思议。
“嗯。”宋煜点了下头,面容上的哀伤又多了几分,缓缓地沉下头去继续说道:“那日与你一起争抢的道士,便是江湖名医毛不二。他那里有个偏方,说是可以医治雀盲症。只不过手段非常残忍,须得找一个人,在眼睛上割下一小层膜来给太子换上方可。”
“有这等事儿?”长孙海棠简直被刷新了三观,当即又道:“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和太子自小一同长大,他怎么下得了手?”
长孙海棠说话的时候,都开始咬牙切齿了,都说伴君如伴虎,没想到现实竟然比想象的还要残酷的吗?
可宋煜却还是一副哀伤难抑的模样说道:“这也不能怪太子殿下。太子毕竟是将来要继任大宝之人,不可叫人抓住任何把柄。
雀盲症的事本就是宫中机密,不可叫太多人知道。
我毕竟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自愿换给他的。”
宋煜凄凄切切说完这一通,才掀起眼皮瞄着长孙海棠,就见她这会儿气得不行,一张粉扑扑的笑脸鼓鼓囊囊的,掐着腰说道:“那他就真的心安理得的受了?难道太子之位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一起长大的兄弟都能舍弃?”
“哎呦,我的祖宗哎。”
青竹吓得连忙上前来堵住了长孙海棠的嘴,四处打量了一番,佝偻着腰小声说道:“这种大逆不道之言,自家人关起门来尚且不能多语,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大街上呢?”
“呜呜——”长孙海棠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顾得了那么多?当即就把青竹的手给推开,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我哪一句话说错了?身为一国的太子,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反倒还要叫身边人因他而受苦,那这个太子又当的有什么意思?”
长孙海棠越说越气,最后立在原地咬着嘴唇说道:“还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了他,他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这话更是把青竹吓得脚都站不稳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又上来堵住了长孙海棠的嘴,小声说道:“祖宗!这里可是天京!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你真想拉着咱们沛国公府一家老小一块陪葬不成?”
“说得好,倒是提醒了我。”
正当这主仆二人争执不下之际,宋煜忽然发了话。
他本是想叫长孙海棠不要太过与宋子墨亲近,多关心关心他,却没想到长孙海棠竟然还有几分正气,一句话竟将他点醒。
原本毛不二提出这个方子的时候,他也曾因手段残忍而犹豫过,后来亲眼瞧见毛不二在动物身上做了验证,医好了一只有雀盲症的鸟,他便动了些心思。
当然不可能拿宋子墨的来换。
可那些牢狱中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的眼睛,他更是不屑用。
也有人提议要选一个家底干净,品节高尚,愿意为国效忠之人,自愿献出来,丰功厚赏自是不在话下。
可宋煜心里头却总觉得哪里别扭,迟迟未有定论。
如今听了长孙海棠一番言论,忽然豁然开朗了。
看不清便看不清吧,凭他的一身本事,普天之下能暗中伤他之人倒也数得过来。
原本还担心护不了长孙海棠周全,可如今他能看见长孙海棠,这个疑虑自然也就解了。
心结放下了,宋煜的脸上下意识便添了些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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