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想起那晚,到最后那时的短暂温存,大掌无声轻抚背脊,任由她趴在他身上直到睡过去。

那一刻,杜施以为,如果孟延开对她如果只是生理上的索求,无需在满足过后多此一举,动作那般安慰,好似给了她身心的依偎。

周有宁看她黯然失笑的样子,心知劝她放下或舍弃的话,大多无用。

杜施表面随性,实则内心有极强的韧性,若是她认定的事,的确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此前跟宁浔通过话之后,周有宁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如果杜施与孟延开的羁绊早早就有了,她终于有了机会一脑扎进去,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

但周有宁更担心的是,她的希冀与坚持,会像这样一点点地被磨灭,与钝刀割肉的痛有何差别?

杜施坐在沙发里,手撑着脸,眼里有一层朦胧水汽,欲湿未湿。

周有宁说:“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楚知只演过两个小角色,最火不过去年末那部甜宠网剧,播出时虽然数据很好看,但实际上没什么水花。从昨晚到现在网上盛传的廖熠生日会请了多少的网红和明星,那些扒出来的现场图里,露面的明星随便挑个出来都比她名气大,很多网红的人气都比她高,着装露骨,动作大胆,哪个不是噱头?怎么就专挑上楚知了?”

周有宁并非为孟延开说话,显然杜施也不能释怀,不如站在行业大环境和理性的角度,跟她剖析其中的疑点。

杜施看着她,淡淡说:“问题不在楚知。”说完,自己都笑了下,“算了。”

通宵未眠还是有些熬不住,杜施在周有宁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睡了会儿,周有宁怕吵着她,在外面去打工作电话了。

回来时,杜施戴着眼罩,身上盖着毯子睡着了,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是孟延开。

周有宁看了一眼,拿起手机讲电话挂断,低声骂了句:“狗男人。”

刚才周有宁装作媒体,给楚知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对方竟然回“不好意思,不便告知”,周有宁当时就嗤了一声,到目前楚知和她的经纪公司也没出来放个屁,工作人员居然也是这种默认型态度,看来是想借这事情火一把。

小心玩儿火烧死自己。

楚知在这圈子里混了两年,虽还是个无名小猝,但也学会看人眼色,知道谁人惹得,谁人惹不得。

她当然知道,在孟延开这样的人头上动土,堵上的事自己的前途。

当初经纪人在一部网剧配角试镜的时候找到她,夸她漂亮,一定前途无限,后来她才明白,演艺圈里长得好看的一抓一大,有没有前途,得看命。

就像杜施,也同她一样是非科班出身,依然凭借一部电影一炮而红,电影的热度衰退过后,她的价值依然毫无衰退之势。

这就是命不同。

她认清自己就是个小角色,昨晚好不容易有个攀高枝的机会,经纪人常骂她笨拙不灵光,不如聪明人会自己“争取”,于是她昨晚随同公司的艺人去了个不认识的男人的生日会,并且试着要一个已婚男人的电话号码。

哪知那刻的羞辱之后,还给自己惹上不断的麻烦。

先是经纪公司高层下令,禁止她对自己的绯闻发声,否则下部戏的女主角会换掉她。

那部戏的角色,虽然她也不是十分喜欢,但对于她随时都有可能因过于平淡而结束的演艺生涯来说,有钱挣,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但是下午时分,沈平越亲自来找了她,带了个酒店的监控视频,要她发微博澄清。

她看了下,视频有包括孟延开进酒店的时间,和离开的时间。

沈平越当时坐在她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叠着腿,矜贵得不得了,丝毫没有昨晚那副浪荡公子的样。

楚知低头查看了视频,为难说:“可是我的经纪公司不让我澄清。”

“为什么不让?”

楚知说:“会被封杀的。”

沈平越听她说话弱声弱气的,看起来又是一脸柔顺,确实不像是敢兴风作浪的。

沈平越说:“你毁约要赔多少钱?”

楚知一脸疑惑:“啊?这,这我得翻翻合同。”

沈平越说:“澄清的微博你尽管发,告造谣营销号的律师函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到时候和视频一起发出去,解约的钱我来出。”

沈平越朝身旁的律师伸出手,对方递给他合同,“关于我上述的保证,已经拟成合同。”

“可是,这样我以后就没戏拍了。”楚知无奈,有经纪公司她才有资源,她个无名之辈,没什么名气就敢随意解约,更不会有其他的经纪公司会签她。

沈平越只是想摆平一时的麻烦,可她会毁掉的是前途,也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

她看了眼沈平越,昨晚的“越哥”二字是一点也叫不出口了,只谨慎道:“沈先生,这是我唯一的生计,我还得替我爸爸还赌债……”

沈平越倏地笑了,楚知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沈平越端详着那张还算好看,但神情过分懦弱的脸庞,慢条斯理笑着说:“欠债的父亲,病重的老母,不叫话的哥哥,我懂。”

楚知诧异地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那般羞辱。

可这些人,有本事自视甚高,早已把玩弄他人当做常态,她再觉委屈也无用。

“这样吧,”沈平越加码,“嘉海传媒的老总跟我有点交情,嘉海是你现在这个三流经纪公司比不了的,解约后,你就去那里,这下可行了?”

沈平越跟律师说:“刚才我说这条,加进去。”

楚知犹犹豫豫的,一时也拿不了主意。

沈平越无语至极,不耐烦地皱眉,说话忍不住大声了些:“楚小姐,这样既无自知之明,又无远见,是很难成大事的。馅儿饼都亲自喂你嘴边了还不知道吃,如果你是另有条件,那就抓紧时间提,我的时间很宝贵。”

楚知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

沈平越叹气:“这么跟你说吧,昨晚是我不想带你走,才让我朋友顺道送你,就因为这件事,被有心人拿到把柄,借此大做文章,她老婆因此不接他电话,很可能出现婚姻危机,甚至损失卖了你都赔不起的项目,这是我的错,但是,要是昨晚你没来廖熠生日,这种事情万不可能发生,所以,承担好你那份责任好吗,楚小姐。”

楚知垂着眸,手捏着自己的裙子,低低问:“所以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沈平越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我说,为什么怪我参加别人生日会?”楚知抬起头,眼神一半畏惧一半不平,“是公司让我去多认识些人,我有什么办法?你为什么不怪自己没带走我,或者为什么没怪你朋友来了生日会呢?”

沈平越不说话,盯着她,楚知勇气告罄,立马低下头。

他这才悠悠道:“因为你玩不起四个人的游戏,因为他是我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

是啊,她什么都不是,江中蜉蝣海中虾米,食物链底端的存在而已。

沈平越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合同甩她面前:“要么签了这份合同,按我说的去做,你会拥有更好的经纪资源,你那欠债的老爸病重的老妈,还有惨兮兮的你都可以得救。要么,咱们看看你这不成气候的经纪公司,有没有本事跟沈家和恒泽老总叫板。”

言外之意,他的经纪公司都得罪不起的人,她若是得罪了,后果可想而知。

沈平越又说:“放心,我是诚心想要解决问题,也不想给你带来伤害。要是真玩儿起舆论战来,你也只会成为资本的牺牲品而已。”

要不是想着让公众聚焦于楚知被人诬蔑这一重点,尽最大可能降低对孟延开的影响,不要提及孟延开,否则他何必来找楚知。

要是真的用其他会曝光孟延开身份的方式,今后他还怎么和杜施公开?

……

傍晚时分,楚知在自己的微博上发文,道出原委,同她一起去生日会的朋友有事不顺路,是廖熠安排她搭了自己朋友的顺风车,刚好她与廖熠的朋友住在同一家酒店。

甚至挂出了律师函,告诬陷传谣的那几个营销账号。

同时放出酒店的监控录屏显示,晚上十一点五十一分,二人下车,前后进入酒店,电梯里她和这位男士在不同的楼层下的楼,最后十二点零三分,酒店门口监控显示这位男士离开。

视频剪辑片段的角度很刁钻,都只看得到男人的背影,但根据衣着来看,是同一个人无疑。

接着廖熠还亲自转发了楚知的微博,对给楚知和朋友带来的麻烦,表示抱歉。

廖熠甚至亲自舍身救场,把和自己生日会有关的话题全送上热搜,以此转移视线。悠悠书盟u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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