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神祗样的容颜上,施了女子的艳丽妆容,已叫天下红颜尽失颜色,但虽风华绝代,却令人不敢直视!
他整个人挡在凤乘鸾身前,繁复衣裙莲花般翻飞,广袖之中,一柄长剑,将人牢牢护住。
景元熙眼前骤然一亮,如斯美人,只怕是空前绝后!
&ldqu;你就是轿中的那个替身?好一招金蝉脱壳。&rdqu;
他只见过阮君庭真容两次,又真当他已死,哪里会将眼前这个神一样的盛装美人,与死无葬身之地的北辰靖王联想在一起!
至于他那把浩劫剑,真正亲身领教过的,除了凤于归和温卿墨,只怕也没人认得。
但是,阮君庭不能开口,为了凤姮,他可以扮女人,却不能夹着嗓子讲话!
宠媳妇,也是有底线的,他也有他的骄傲!
正相持之间,凤乘鸾从他身后探出头来,&ldqu;回禀皇兄,他是靖王生前赏赐给我的婢女,名唤冷翠。是个哑巴,生的个儿大,脾气也不好,在他眼里,从来只认我一人,谁若是敢欺负我,他就算追杀个十万八千里,也要将那人碎尸万段!&rdqu;
她说完,又得意地缩了回去,将额头在阮君庭后肩蹭了蹭,疲惫地闭了眼。
阮君庭慢慢半回眸,凉凉瞪了她脑壳一眼。
未能及时赴约,害他一副心肝惦记得无处安置也就罢了,此刻闹成这样,还贫嘴多舌,生怕事儿不大?
&ldqu;原来是北辰来的美人……!&rdqu;
景元熙忽的,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大美人充满兴趣,凡是凤乘鸾当成宝贝的,他都有兴趣。
&ldqu;是啊!北辰的美人!&rdqu;凤乘鸾打起精神,又钻了出来,&ldqu;皇兄也是第一次见到北辰的女子吧?我跟你说,那儿的女人,个个都这么高,但是像我们冷翠这么漂亮的,却是极少!&rdqu;
&ldqu;哦……,冷翠!呵呵……&rdqu;景元熙眼珠子再未离开阮君庭,不知又在琢磨什么。
阮君庭被他看得眉间山水紧缩,直想将这一身女人衣裳扯了,扭头就走!
正在这时,远处有太监快马来报,&ldqu;太后娘娘懿旨到!&rdqu;
卫戍军的重重包围圈,立刻自动让开一条道,那太监奔到景元熙面前,一咕噜滚下马,&ldqu;陛下,太后娘娘说,时辰不早了,皇上若是与永乐公主有许多兄妹之间的别情要叙,也不急于在城门口这一时,免得惊扰了百姓,有损陛下明德,还是请尽快摆驾回宫,早些歇息。&rdqu;
&ldqu;朕知道了。&rdqu;景元熙不悦道。
他现在虽然登基做了皇帝,可却鲜少理会朝政,索性将一切丢给施若仙把持,所以,对这个母后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忌惮。
一个被断子绝孙的男人,就算曾经有过再高远的志向,此刻,也早已灰飞烟灭,心中,只剩下仇恨,拉着世间一切,统统下地狱的恨!
太监又转身,向凤乘鸾恭敬道:&ldqu;拜见永乐公主殿下,太后和皇后娘娘体恤公主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特已命人将凉风殿打扫干净,给公主下榻之用。&rdqu;
&ldqu;凉风殿?好啊!有劳公公!&rdqu;
凤乘鸾爽快答应。
施若仙挑了儿子被废的宫室给她住,还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他们早已知道她来者不善,那么她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一场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景元熙起驾之前,特意又深深看了默不作声,满身明华的阮君庭一眼,笑容忽而暧昧,&ldqu;冷翠姑娘武功卓绝,朕甚是欣赏。明日,朕和太后为永乐夺情,在宫中设宴接风,你也一定要来。&rdqu;
阮君庭:&ldqu;……&rdqu;
噗嗤!
凤乘鸾躲在他身后,笑得喘不上来气!一只小手,将他身后云肩的穗子抓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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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的这一路,两人身份就成了主仆关系,于是阮君庭穿着王妃吉服骑马,凤乘鸾破衣烂衫坐轿。
等轿子落在凉风殿前,秋雨影便立刻带人四下检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墙壁是否有夹层和暗孔,到花草熏香是否微毒相克等等,直到确保万无一失,才又将所有床褥茶具等等一概贴身事物全部换成自备的,才有请主子入内。
阮君庭碍于整个凉风殿都可能处于景元熙的监视之下,只是守在软轿旁,并未与凤乘鸾过多接触,此刻见一切准备停当,才掀起轿帘,&ldqu;凤姮……&rdqu;
这一声,便不忍再唤了。
凤乘鸾不知何时,已经抱着膝盖,窝在轿子的角落里,缩成一小团,睡着了。
他这时才得空细看她,几日不见,那身形看起来竟然生生小了一圈儿,人也瘦得脱了相。
那张原本已经被他养得明艳灿烂的脸,此时眼窝凹陷,平日里花瓣一样唇,也皲裂开血口子。
也不知这几日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阮君庭的心,似是被一只手紧攥着,一阵抽搐,只得躬身入内,伸手将她小心翼翼抱起,入了凉风殿。
那一身斑驳伤痕,令人不忍直视。
胸前的伤,很深,该是整只匕首没入了进去,又被硬生生拔了出来。
加上没做过认真处理,连包扎都相当仓促,已经红肿多时,至今尚未结痂。
她该是稍微行动方便了些后,便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也多亏了相思忘的作用,才如一头野兽般顽强地撑到现在。
&ldqu;如此不爱惜自己!&rdqu;阮君庭气得够呛,唇角紧绷,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也没留情,又出去叫人弄来温酒和伤药。
身上这些伤口,若是再不处置,不要说留下疤痕,只怕会要了她的命!
因为生气,下手就有些重。
酒虽是温的,渗入血肉是真的疼。
凤乘鸾哼了一声,也不睁眼,就用手去推他,委屈巴拉哼唧,&ldqu;啊,好疼啊。&rdqu;
&ldqu;你还知道疼?孤当你已经死了!&rdqu;阮君庭没好气回她,下手却轻了许多。
凤乘鸾这才睁开眼,见这女装大佬,一身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坐在床边跟她生气,头顶翟冠上的珠花也气得乱颤。
&ldqu;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你生气呀?&rdqu;她向他身边挪了挪,挤了挤,糯着嗓子哄他,&ldqu;别气了,大不了我下次去拼命前,先向皇太子殿下禀报?&rdqu;
啪!
撒娇失败!
她被阮君庭一巴掌给翻了个身,按趴了过去,将那件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破衣裳撕掉,露出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累累伤痕。
&ldqu;哎呀,疼啊!你轻点!干嘛发那么大火儿!&rdqu;凤乘鸾趴着抗议,两肩消瘦的蝴蝶骨,那么突兀,看着让人揪心!
阮君庭是真的生气了,气得胸疼!
&ldqu;给你自由,任你妄为,却没叫你去玩命!你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命,若是以后再不懂得珍惜,孤大可帮你收着!到时候成了笼中鸟,不要天天哭着后悔!&rdqu;
他嘴上骂人不解恨,顺手在屁股上又&ldqu;啪&rdqu;,狠狠拍了一巴掌。
&ldqu;哎呀,疼了疼了,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rdqu;凤乘鸾抱着枕头,一面求饶,一面扭头偷看他,一副受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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