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缇推开了那扇门,琳琅满目,其中不乏邻国进贡的宝物,可见如今这襄国皇帝对这小女儿是喜欢的紧,魏景熙拉着云缇的手来到了一个架子前面,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布匹,她抱起其中一件给云缇解释着:“这是今年本公主生辰时,父皇命司制局新纺的,这花样是今年皇都时兴的蝶纹,这绣工如此精致,是出自林司制之手。还有那一件……”
云缇随着她的介绍瞧着一件又一件的宝物,住在宫里这几日,她发现只要是别人送给魏景熙的,她都能一一说出何年何月何事件,云缇有从旁问过一句,她解释道,是七哥哥说的,在深宫里住着除了父皇给的赏赐,别人给的都要明算账,尤其是各宫娘娘给的。
收到礼物后呢也要仔细核对清算,入库要让管事宫女好好记账,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不仅如此,有些时候要将礼物检查一番,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藏些什么伪造的书信或者是药物。
这一些虽然没有发生过,魏景熙还是谨遵魏景珩的教诲。
云缇其实很好奇,魏景珩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照顾得未免太好了。
魏景熙看得出云缇的心思,带着她走到了内室,内室的正墙上挂着一幅画,这幅画颜色有些褪了,可见年岁有些了,画中站着一个女子,穿着靛青色的衣裳,五官精致与魏景熙有几分相像,魏景熙在画像前给那幅画磕了个头。
“母妃,女儿来看您了,这位是女儿的朋友……哦不对,也不能说是朋友,是个很特殊的人。”魏景熙不知该如何介绍云缇,虽然相处几日发现她的脾气很投自己的胃口,但是还是要记得,这个女人曾经住在南虞哥哥府上,要说完全没有什么,总觉得不可能。
云缇微微低了低头,表示对魏景熙母妃的尊敬。
“我还没懂事的时候,我母妃便走了,是奶娘和嬷嬷们把我养大的。”云缇点了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小沉子也说过,魏景珩的娘亲生他的时候便不幸去世了,相比之下魏景熙还见过母妃那一两年,“我和七哥哥身世差不多,听奶娘说,我母妃和七哥哥的母妃在宫中也是好友。可惜,七哥哥的娘亲走的时候,我母妃位份不够高,宫中规定过继只有妃以上才行。”
云缇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景熙的母亲养了魏景珩,后来去世了,魏景珩就直面感受两次母妃的离世,想到这里,云缇也觉得有几分痛心。
“你难过什么,我都没那么难过,虽然没有母妃在身边,我和七哥哥还是平平安安长大了。”云缇还记得当初在乌云谷见到魏景珩的时候,他的眼睛干净明亮,自己还在感叹他能在深宫中保持纯粹,没想到不是他保持纯粹,是他给景熙守护一片净土。平平安安长大,他坠过湖也面临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照顾。
云缇此时此刻竟然想不起来魏景珩的那些伤人的话,只有乌云谷经历的点点滴滴。
“我自小也没有父母在身边。”魏景熙跪在那个蒲团上,云缇就坐在她边上。
“你的父母很早也去世了吗?”云缇听到她的提问,摇了摇头。
“他们活的很好,很自由很潇洒,我刚出生起就被他们放在好友家里养着,小的时候还不觉得,稍微年长些时,看见旁人每逢重要节日,都能与父母见面,心中便很难过,总是对亲生父母有好奇。”云缇看着窗外的树,入了秋已经光秃秃的。
“是你的养父对你不好吗?”
“老头对我极好,比你的七哥哥对你还好。可惜那时候我不懂事,总是给他惹了大麻烦。现在想来,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与其想着那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母,不如好好守在老头身边尽孝道才是。”就连到最后,都那么残忍地让他送自己离开,面临永别,“你和你的七哥哥都活的很好,你们的母妃们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的。”
魏景熙看着画卷上和自己眉眼极为相似的母妃,“你的养父也会很欣慰的。”
云缇摇了摇头,老头对自己肯定是失望的。
“七哥哥说,父母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平安活着。”
突然有个片段从自己脑海中闪过,好像就是被投入殒仙井的时候,奄奄一息的自己听的不大清楚,可是隐约有一句“到了凡间,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老头才能放心啊”,这个声音出自月老的口中,自己这么多年纠结着悔恨着。
“老头会欣慰的吧……”
“会的,放心。”
天界,月老宫中。
一身红衣的月老站在那水镜前,看着镜子里倒映着云缇和一个酷似荇歌的女子聊着天,镜子里传出二人聊天的话题后,月老面颊一湿,伸手一摸,是泪。
“月老大人,您没事吧。”
在一旁站着的是天帝的使官,使官身后站着五六个刚刚化了人形的小仙,“天帝说了您这身边也不能少了帮手,亲自挑了几个伶俐的,您看看可有中意的。”
月老合起了双眸,睁开后眼神中没有先前的温柔,而是冷漠。
“不必,使官替本座传话给天帝陛下,本座年纪尚轻,不需要下手。”
言罢,一挥袖,将内室的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使官面色不大好看,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这都三百多年了,甩脸色给谁看呢。”
内室的月老继续看着镜子里的云缇,曾经那个小小的丫头,现在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令人心疼的是,瘦了许多,有几分憔悴。他的视线又挪到了酷似荇歌的女子的身上。
“终归是遇上了……”
凡间。
魏景熙命人重新将那个屋子用锁锁了起来,云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为何要将你母妃的画像放在这里,若是想念挂在屋子里日夜瞧着便是。”
魏景熙笑了一下,“母妃是最最最珍贵的宝物,这是最安全的地方,要将母妃好好藏着才行。”
“我怎么没听过这说法。”云缇觉得这甚是新鲜,可又觉得很有道理。
“是谁说的来着?”魏景熙想了一想,眼前突然一亮,用手指了指远处,云缇顺着那手指瞧了过去。
魏景熙笑的合不拢嘴,立刻跑了过去。
“七哥哥!”
魏景珩摸了摸魏景熙的脑袋,抬起了头看着云缇,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刚好的对上了,自从那日云缇在他面前发了火,魔怔后,二人就没有见过,云缇此时看着他有几分尴尬和不好意思,他是无意地戳中她心中的伤痛,云缇也不是有意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七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魏景熙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呆在他边上,想和他说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你今日进宫做什么呀。”
魏景珩温柔地笑了一下,“景熙。”
“嗯?”
“借你云姐姐一下,可以吗?”
云缇本来想着他二人也许有话要讲,便要离开,此话一出云缇回过了头,他找自己做什么,还坠子?
魏景熙看着魏景珩,有几分害怕,“七哥哥,她没欺负我……”说完就跑到云缇前面,好像母鸡护住幼崽那般。
魏景珩走了过去,捏住她圆圆的脸蛋,“我还怕你欺负她呢,你就先怀疑我来了。”
魏景熙一步三回头,确定魏景珩的态度后,走入了自己的寝宫,又乘着旁人不注意,蹲在那里听墙角。魏景珩扶额,自己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呆在那里。
“你找我?”云缇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沉寂。
“嗯。听小沉子说,前几日景熙将你从南虞私府接入宫中,你怎么样,可住的惯,景熙有没有为难你。”魏景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自然地先寒暄几句。
“若只是来寒暄的,如你所见,我挺好的,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她没这胆子也没这坏心思欺负我。”云缇垂头莞尔一笑,魏景珩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如果没事,我先进去了。”
起初魏景珩还不知如何开口,云缇作势起身,被魏景珩喊住了。
“等等……我上次说,要和你解释的。”云缇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的,于是重新回到那位子上,等待他的后文。
魏景珩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尴尬,于是朝着寝宫说了一句”景熙,进去。”
正听着有意着呢,就被迫走了进去,七哥哥怎么突然对云缇态度转变这么多,而且七哥哥眼神都飘忽不定的,眼神一旦落在云缇脸上绝对不超过五个数就挪开了。魏景熙撇了撇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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