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赵凌楚圆满的完成了他的课业,被随从抬回了将军府。临行前,宋不知可怜巴巴的伸出一只手,眷恋、不舍的试图攥住赵凌楚衣摆垂落的袍角,被陆之潋手执书册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太子殿下,您的课业还未完成,不能放学。”
陆之潋唇角依然带着疏离而礼貌的笑意,用词恭敬,却自然而然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宋不知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看着赵凌楚近乎眉飞色舞的被镇国将军府的小厮抬上回府的车架。
窗外早已月上枝头,星光闪烁,树枝投下的斑驳在夜风中呜咽。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折腾了一天的宋不知又累又困,哪怕是上午成功流畅的背过一遍的《大学》前六章现在也忘的一干二净。更重要的是,因为困倦,哪怕她现在反反复复的把这段晦涩的文章颠来倒去的读上好多遍,她还是连第二章都记不下来。
人在困倦的时候,脑子是不记东西的。
宋不知悄悄抬眼看向坐在她身边的陆之潋,为了方便教学的同时顺便处理公务,侍从在她的床畔摆上了一张案几。陆太师就坐在她的身边,布置完任务之后就专注的批阅公文。
即使是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依然是沉静的,不透出半分疲态。似察觉到了宋不知的眸光,他转过头来:“嗯?”
宋不知措不及防的就这么和陆之潋对视——他的眼睛像那深秋的湖泽星辰,除了给人深不见底的神秘幽静之外,还带着清醒的凉意。
宋不知咬了咬牙,还是开口:“太师,我.....我实在是太困了,根本记不进东西,能不能明天在.....”
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行,宋不知有些结巴。
陆之潋放下了手中的笔,静静等她把话说完。
这样的距离,这样专注的注视,宋不知紧张到微微有些颤抖:“我.....我,我.....”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头。
“你在抖。”陆之潋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用的还是陈述句:“不要紧张,太子殿下,您在害怕我?”
他的手是标准的文人的手,修长白皙,很是好看。宋不知掐了自己的一把,总算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了:“我能不能明天再补上今天的课业,我现在太困了,实在是没有效率!”
“不可以。”陆之潋回答的飞快:“明天也会有明天的课业,一次完不成,那便永远都完不成。”
似乎是察觉了宋不知的状态低迷,他又解释道:“不必低估自己的潜力,人们身体很多时候都是在人们脱离舒适圈的那一刻开始释放错误的信号,让人们误以为达到了自己的极限。而大部分人会选择妥协,所以他们注定庸碌,一点一点在臣服于痛苦发出的信号中局限自己的才华,最后泯没人群。”
“每个人的人生由自己选择,微臣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一个一个去掰正回来。但是您不一样,您是太子,您没有庸碌的资格。纵使您想选择退缩,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但微臣存在的意义,就是倾尽所能,消灭您这些害大于利的人之常情。”
“可是,可是,太师,我,真的记不住东西,我太困了。”
宋不知有些颓唐的攥着《大学》,陆之潋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方才开口:“我知道。太子殿下,这是第一天,您不适应,没关系,微臣会.....替您舒缓。”
那双总执书册的手轻柔的扶上宋不知太阳穴,五指恰到好处的用力,宋不知便感到一种近乎头皮发麻的快意。
那一刻宋不知的头抵在陆之潋的小腹上,距离近的像多年亲昵的情人。
或许宋不知现在看上去还是个“十三岁的大男孩”,和十八岁的太子太师陆之潋如此亲昵算不得很怪,但当一方本来就心怀好感的时刻,这种距离简直吓傻了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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