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戌时温慧还不见踪影,大家都急坏了,尤其是李氏。

按理来说,都这个时候了是不该放温慧出去的,但温慧对这门婚事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她也知道委屈了女儿,因此女儿到她跟前一阵哭诉,只说想在婚前最后去散散心,去寺里还个愿。

加上她正与丈夫争吵,气他丝毫不顾自己的脸面非要给姜氏那贱人做脸,心一狠便答应下来,还嘱咐女儿还愿就去普乐寺。她就是要那个女人看看,她的女儿马上就要嫁入皇家,成为身份尊崇的王妃娘娘,而她和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只能永远腐烂在地下。

她也嘱咐了下人要好好照顾着,为此还多派了好几个护卫,谁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

李氏一时后悔莫及,哭得险些晕了过去。

若温慧一直找不回来,且不说女儿的安危和名声,若这事叫皇家知道了,只怕整个温家,便是李家也得跟着吃挂落。

温甄和也顾不上和妻子争吵了,人手一波波派出去,既要尽快地把人找回来,又不能走漏丝毫风声,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李氏无力地靠在李嬷嬷怀里无声流泪,双眼早已哭得红肿,发髻也有些凌乱,看着很有些憔悴。

温慈见状将阳春叫来附耳嘱咐了几句,阳春答应着下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一盆水。温慈净了手,绞了帕子拿过去,轻声道:“母亲,不如擦擦脸再……”

“啪——”

李氏一巴掌打在她手上,帕子掉到了地上,温慈懵了,李氏红着眼睛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姐姐到现在都还未找到,你还有心思洗脸?往日你姐姐事事想着你,如今她不见了,你却连眼泪都不掉一滴,你的心怎么这么硬?”

温慈被打的手一阵火辣辣的痛,微微颤抖,她垂下手,用衣袖遮住。

“嘻嘻。”坐在对面的温忌笑出了声,拿手扒拉着眼皮朝温慈吐舌头,幸灾乐祸道:“大笨蛋,活该!”

见儿子竟还笑得出来,李氏愈发气闷,却又不忍指责儿子,又对温慈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赶紧滚出去!”

“够了!”温甄和突然一声大喝,李氏和温忌都被吓到了。

温甄和一把拉过温慈,对李氏怒目而视:“慈儿做错什么了你要如此待她?是她放慧儿出去的吗?是她让慧儿不见的吗?若说是谁害了慧儿,是你!”

又一指被吓得僵住了的温忌:“还有他,大姐不见了他还笑得出来,二姐挨骂了他跟着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这就是你李家的家教吗?”

“温甄和,他是你儿子,他姓温不姓李!你眼里只有你的案子,你的小妾!几个孩子你什么时候过问过?出了事你只会一味责怪我,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两人吵得愈发激烈,温忌吓得呆若木鸡,温慈垂着头一言不发,下人们则耳聋眼瞎。

就在这时,管家徐伯突然满头大汗地跑来:“禀老爷太太,西昌侯夫人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表姐?”李氏脸色就是一变,一甩帕子坐回榻上,心烦意乱道:“她这会儿来作甚?叫她赶紧走,就说府上有事,今儿不方便招待。”

管家忙道:“太太,西昌侯夫人说,她把您要找的人带回来了。”

“什么?”李氏腾地站起,又惊又怒,却忍不住松了口气,急忙往外走道:“你怎不早说?慧儿怎会去了她那里?这孩子也真是,去她表姨家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叫全府上下都跟着操心,真是不懂事。”

阳春刚掀起帘子,外面就传来一妇人微沉的声音:“不用接出来了,还是进屋说罢。”

就见一四十出头,着绿地织金缠枝宝相花右衽圆领长衫,底下露出一截织金百子襕边的马面裙,头戴金丝髻,缀金镶白玉观音分心、两侧插金簪,戴白玉耳坠的妇人沉着脸走了进来。

正是出生安国公府的西昌侯夫人蒋氏。

她身后有嬷嬷扶着一被披风盖住的女子。

温家人忙见礼,蒋氏却一把掀开那披风,正是已消失了大半日的温慧。

“姐姐!”温慈一眼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忍不住惊叫出声。李氏见着女儿虽也气,但总算松了口气,这会儿见女儿被打了,登时大怒,对蒋氏道:“表姐,你这是何意?作甚要打慧儿?你不知道她再过两日就要嫁去信王府吗?她脸被打成这幅模样,若叫人看见了,岂不丢尽了我的脸!”

“丢脸?”蒋氏冷笑,下巴抬起,轻蔑地扫了眼低头不语的温慧:“我打她一巴掌都是好的,若叫别人知道她做了甚么,只怕到时丢的不是你的脸,是你温家上下的命!”

李氏愣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女儿和蒋氏,这时温甄和忙上前行了一礼:“夫人,不知慧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蒋氏哼笑,左右看了眼,目光在温慈身上顿了顿,道:“先叫几个孩子和下人们都下去吧。”

温甄和忙对温慈道:“慈儿,你带弟弟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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