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慈正坐在榻上看宝蜻几个收拾东西。
明日便是大婚,她又是临时代替姐姐嫁出去的,也只有一日来收拾自己的物品。好在嫁妆都是齐全的,只须将嫁衣改一改。
对于她突然代替大姑娘嫁给信王一事,府中上下自是惊诧的,知道真相后也难免同情。
昨日大姑娘出门还愿后突发恶疾,如今已起不了身,但圣旨不可违,因此今日一大早温甄和就带着请罪折子进宫去了。陛下也果然宽宏大量,得知缘由后,允准了温家小女儿替嫁。
且因温慈尚未及,陛下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还赏赐了一对极贵重的缠枝葫芦白玉如意。
温慈接受的很平静,她屋子的下人们,除了蔡嬷嬷和宝蜻神色复杂,时不时欲言又止外,宝湘宝蝉两个都是安静又沉默的,反正温慈去哪儿,她们跟着去哪儿便是,倒也如她这主子一般镇定。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着浅绿半臂,神色温柔的丫鬟走了进来,宝蜻等见了她忙见礼:“绿琉姐姐来了。”
正是温慧的另一大丫头。之前随温慧出去的红珊等人因照顾主子不周,已发卖的发卖,打发的打发了。
绿琉上前见礼:“二姑娘,我们姑娘请您过去一叙。”
“我能见姐姐了?”温慈忙站起来问道。
自昨晚温慧被关后,两人一直未能得见,之后便传出温慧身患恶疾的消息,更是不许人探望。
绿琉颔首,看了眼外间忙碌的丫头们,低声道:“大姑娘求了老爷,老爷允许您去见一面。”
“太好了,那赶紧走吧。”温慈抿抿发丝,也不特意打扮,跟着绿琉就走。见宝蜻要跟,忙摆摆手:“我就去姐姐那儿,不会走远,你们还是先收拾吧,否则只怕来不及。”宝蜻只好作罢。
姐妹两虽同住春晖园,却有各自独立的小院子。温慧住左边,温慈到时,只见门口守着四位强壮的婆子,与她见礼后方放了她过去。
小丫鬟禀报后,从正房走出一位穿青色比甲,面貌温和,却有些消瘦的嬷嬷。正是温慧这边的主事徐嬷嬷,因之前身体有佯,温慧又即将出嫁,担心冲撞了她,回家静养去了。
徐嬷嬷忙矮身见礼,温慈上前两步关切道:“瞧嬷嬷脸色尚有些发白,可是还未痊愈?”
徐嬷嬷赶紧退后两步,强笑道:“二姑娘可千万别靠近奴婢,免得给您过了病气。多谢您关心,奴婢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大姑娘不适,奴婢再歇下去可不像,便回来伺候了。”
说着忙叫小丫头给她打帘子:“大姑娘正等着您呢,您请。”
温慈微笑颔首,迈步走了进去。
她才踏进门里就被人紧紧捉住了手臂,抬眼一看,温慧正红着眼睛盯着她:“妹妹,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温慈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对徐嬷嬷等人道:“你们且去外面等着吧,我与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她如今身份已是不同,徐嬷嬷等人忙答应着退了出去。温慈这才牵着温慧往室内走,两人坐到榻上,她抽出帕子为温慧擦去眼泪,微笑道:“姐姐,看来妹妹要在你前头出嫁了。”
“慈儿!你怎么这样傻!”温慧一把抱住她,滚烫的眼泪一串串流进温慈的衣领,烫得她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
“姐姐,你与赵公子两情相悦,如今总算能在一起,虽说……情况有些特殊,但只要你们能白首到老,妹妹便没什么遗憾了。”
温慈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温慧听在耳里却只觉心痛如绞:“傻妹妹……若拿你的终身换来姐姐如愿,姐姐这辈子又如何安心!”
温慈笑:“姐姐,我自小蠢笨,做事总是磨磨唧唧的,胆子又小,母亲不喜,弟弟也不愿与我亲近,只有你从不嫌弃,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交了好友会带我认识,有了好吃的好玩儿的也必定想着我……”
说着笑了笑:“记得八岁那年,我们在姨外祖母家和几位表兄弟姐妹玩时,我因身体弱被小胖子蒋清卓不小心推到了地上,你便扑上去将他一顿狠揍,揍得他哭爹喊娘,发誓再也不会欺负我了……”说着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明明那小胖子是冤枉的,却被你揍得永远含冤莫白,便是如今,他见了我都绕道走。”
“姐姐,你对我这样好,我也想要投桃报李。而且,我其实很敬佩信王,我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如今虽重病在床,但我也愿意陪他走一程。”
“妹妹……”温慧只觉得心疼,这本是她任性妄为,然而这恶果却叫年幼无知的妹妹来背负,她今早知道时,恨不得冲出去告诉所有人是她的错,可如今她连房门都出不去,满心愧疚却无处发泄。
见她眼泪流不停,温慈认真道:“姐姐,我并不委屈,你放心就是。”
“可等信王……你该怎么过?你还未满十五啊!”一想到温慈小小年纪就要守活寡,她怎么可能放心。
“谁说信王一定不会醒过来?”温慈笑道:“姐姐,他是那样厉害的人物,又有太医日夜守候,再有我这个小福星去给他冲冲喜,我相信他一定可以醒来的。”
“可他大你那么多……”
“大些好啊,大些知道疼人。”
“可他家中还有侧妃姨娘,还有世子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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