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如何尤自待定。

从太师府回来的第三天,韩菀接到太师公羊夷送来的一张帖子。

王驾往西郊冬猎,此处随驾者中公羊夷邀韩氏母女三人与他一起同行。

这事儿表面来说足可算是天大的颜面了可韩菀并没有多高兴。

打开帖子一看脸色就沉下来了。

倒不是由于佯投之事犹疑未决,而是帖上母亲和弟弟的名字。

她自己有闯刀山火海的决心,但却不愿意让孙氏韩琮和她一起去。

哪怕公羊夷此举只是出于礼数只倘若不成,谁知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她其实已经联系了太子丹万一真有个什么万一太子丹的人会来接应孙氏娘俩,立即护送他们去信国。

所以她希望母亲弟弟待在总号或家里。

反倒是孙氏和韩琮接受良好,娘俩不知韩菀打算他们说好母子三人共同进退的,并没觉得不妥,孙氏立即就张罗随驾的细软衣物了。

韩菀还能如何?

只能这样的。

她也不能不让孙氏韩琮去这等敏感的关键时刻,若刻意这般行事,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当场真诚了立马前功尽弃。

韩菀揉了揉眉心伏在穆寒肩膀,闷闷说:“也只能如此了。”

穆寒轻轻搂着她,低声安慰:“稍候我们多挑些人,届时紧随夫人二郎君左右。”

穆寒的关切宽慰韩菀听了心里熨帖,不过她心里明白,多挑多少人,也及不上郇王护军。

她们跟着公羊夷,怕就在王驾左近。

她直起身,长长吐出胸腔一口浊气。

想要确保安全,还是得尽全力把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啊。

时兴田猎,春猎夏猎秋猎冬猎,一年四季皆可,除了像避暑那会那种庞大每年都有的狩猎,也有小型的,即兴的,逢郇王兴起,说走就走并不出奇。

今日接了帖子,明日就出发了。

辎车跟随太师府的车队,一路往西郊云岭行宫而去。

人少,韩菀一行直接就当作为公羊夷的随属,跟着他一起住在行宫的外围。

冬猎第三日,郇王召见了韩菀。

闻得太师遣来的仆役禀,孙氏一下子抓紧了女儿的手,韩琮也是,腰一下绷紧了。

韩菀不着痕迹拍了拍母亲的手,“阿娘,我去去就回。”

“嗯。”

孙氏深呼吸,努力装作自然姿态,“快请进来,坐下喝口热茶罢。”

只太师府规矩大,那仆役俯身,婉拒了,侯在廊下等待。

孙氏低头继续给韩琮剥橘子,韩琮忙垂下眼睑,努力放松,他没办法帮姐姐的忙,只能努力不拖后腿。

再说韩菀。

她不敢耽误,飞快更衣梳洗,对着铜镜暗暗深呼吸几下,只带着穆寒罗平,跟着仆役往正院去了。

公羊夷也一身整齐,已在等她了,见韩菀来,也不废话:“王上召见,你且随我去见罢。”

韩菀敛衽:“谢太师。”

两人没再多说。

公羊夷先行,韩菀随后,立即就随了宫侍往行宫正殿方向而去。

初冬时分,冷风飒飒,只雪还未下,崇山原野一片萧瑟色泽,云岭巍峨连绵起伏,天地间一片苍浑的雄壮。

西郊行宫依山势而建,高楼广殿重重叠叠,愈发被这苍茫天地衬得气势恢宏。

韩菀并无心欣赏这风景,她微微垂眸,紧跟在公羊夷身后,步伐很快,穿过内宫门,沿着长直甬道一路往上。

风很大,她心跳渐快,已能望见那座位于整座行宫最中心最宏阔高巍的宫殿,它矗立在高高的汉白玉台基上,俯瞰山麓一切,路上的执矛军卫越来越多,尖锐矛刃映着天光,沉沉无声,气氛肃杀。

这种氛围中,很难让人不紧张,韩菀三人脊背绷紧起来,抵达阶下时,她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宫侍无声退去,公羊夷直接领着韩菀入内。

厚厚的羊绒地毯落地无声,如兰似麝的馥郁暖香入鼻,陌生得让人有些排斥,这是一个偏殿,宫侍王卫垂首肃立,偌大的殿内非常安静。

穆寒罗平都被留在了殿外,韩菀只身一人跟着公羊夷入了殿,她微微垂眸,入目是精致奢贵的地毯香炉宝鼎以及一色紫檀桌椅榻案,她一眼就发现南窗天光投下剪影,宽大矮榻的长案后,有人影微动。

郇王在那里。

公羊夷领着她往那个方向去了,须臾,在正对矮榻前一丈的位置停下,“老臣见过我王,我王万安!”

韩菀眼观鼻鼻观心,跟着敛衽一大礼:“韩元娘见过我王,我王万安!”

“起罢。”

是个中年男低音,沉沉的,穿透力很强,如无形山岳下坠,陡生重负压坠在心坎一般。

韩菀心弦绷住了,她感觉有一道存在感非常强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掠过,郇王的目光犹如鹰隼锁定猎物一般,漠然冰冷得让人呼吸为之一屏。

好在,这目光并未停留,随意一掠而过,郇王道:“不必拘礼,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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