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渐没了影子,李昭昭仍紧紧地攥着伞柄,指节发白。

“你那时,为何会在山里?”

“殿下好奇?”庄离淡淡一笑,没有回头,“不过幼时在无相寺附近住过一段时间罢了。说来好笑,那时跟着我兄长,他教我在山中狩猎,成日里戴着蓑衣斗篷,与农户无二致。”

“那你遇见的那个迷路的小孩子,是什么样的?”

庄离轻轻摇头:“不记得了。那孩子话都说不清楚,只听闻她宿在无相寺,或许是哪位路过的贵客走失了幼童。”

李昭昭不由地咬起了下唇。原来是他。她想。这四个字轻飘飘的,撞在她空荡荡的心里却发出了巨大的回音。她默念着,一时之间,一股奇异的情绪从她的心底里某个角落拔节而生。既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喜出望外。

庄离的头发束得漫不经心,偶有几根发丝被风吹得逾矩了,挠痒痒般蹭过李昭昭的手背。

“殿下为何想问这个?”庄离的声音懒散,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有穿透力。

李昭昭明知对方看不见他,还是别过脸去,努力控制住语气:“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那人话语里浮现出一丝促狭:“殿下若不这么紧张,我也会轻松些。”

李昭昭反应了片刻,才知他说的是自己的手,不自觉地便攀紧了他的肩。她脸上一热,松开了手。

庄离的笑意落在了耳畔,李昭昭这才想到,她好歹是个公主,也太过善解人意了些。虽说如此,她莫名有了几分快意,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一时之间,有许多话堵在心头,不知该从何讲起。

庄离知她面薄,便岔开了话题。一路上他说得多,李昭昭应得少,他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喜悦。说着说着,背上便没了声,那小手一软,伞也一向一旁滚落了出去。

秋虫夜啼,伴着她平稳的呼吸进入了清梦。

未及行宫里的住处,贵妃和淑妃便已等在了那里。庄离刚放下了她,贵妃便赶忙扶住了,神色心疼:“是我不好,该想到榕榕怎会独自去无相寺。”

手背贴上了李昭昭的额头,随即耳畔落下一声惊呼:“这是烧起来了,快、快留住薛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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