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以后的事。”皇后摇着绛红色的扇子,发髻上的步摇微微颤动。

“德妃已去,如今宫里能管事的仅剩本宫与贵妃。”她淡淡扫了一眼元宜:“你近来颇为得宠,皇帝喜爱你,日后,可能也想将你的位子往上提一提。”

元宜脑子一转,心中大概有了数。

“本宫知你与贵妃有些龃龉,贵妃是丞相之女,她若在皇帝身边说了些什么,本宫就算怜惜,日后也无法帮你。”皇后垂头打量着新染的蔻丹,眼角的皱纹深了些许。

“元妃,你有没有想过,这以后的日子?”

“臣妾目前只想安稳过着现在的日子,未来的事,却是未曾想过的。”元宜没想到皇后这么迫切地想要拉拢人心,心中一动,嘴上仍是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

“元妃,本宫欣赏你。”皇后放下扇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现在,也是在提点你。”

“你以后的路,可是要把在自己手上的。若是出了半点差错,这后宫,可就容不下你了。”

“娘娘……”元宜被这话吓得惊愕抬头,面色惊慌,猛地在皇后面前跪下:“还请娘娘指点!”

“元妃,你莫要这般着急。”皇后轻轻一笑,忙起身将元宜扶起:“本宫把你当做亲妹妹,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轻拍着元宜的手,循循善诱:“其余的事本宫都会帮你打点好,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若你愿意,本宫定会助你,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在后宫待着;若以后陛下不在了,你不愿再在这里,本宫也会为你寻个好去处。”皇后微微压低了声音,给了元宜一个眼神。

“那、那多谢娘娘!”元宜朝她福身:“以后就麻烦娘娘了。”

皇后见元宜审时度势,顺了自己的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她便拉着元宜说了些无甚痛痒的话,两人寒暄一阵,增进增进所谓姐妹情谊。

茶添两次,话转三巡,两人闲聊之际,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太子谢言推开房门,手上拿着一把合上的折扇。他先是朝皇后行了个礼,余光却看见屋子里还坐了个人。

他偏头看过去,手上一顿,人愣了。元宜见屋里来了人,笑着望过去,脸上一凝,人也愣了。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心中狂跳。

元宜:“这个人长得好像前些日子在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穷酸书生!”

谢言:“这人不就是那日对他拳打脚踢的刁蛮娘子!”

“你……你——”谢言用扇子指着元宜,一双手抖得起起伏伏。他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单薄的身子晃晃悠悠。

“言儿,你这……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头一回看见太子谢言这般失礼的样子,半是诧异半是生气,轻轻斥责了一句。

这人竟是太子?喜爱文赋的文雅公子谢言?大楚皇室和她开什么玩笑!怎么一个个皇子都这般深入百姓接地气?

元宜顿时头大,见状不对,忙挥着帕子柔声圆场:“娘娘,怕是太子殿下与您有要事相商,臣妾这就告辞——”

“母后,就是她!”谢言委屈巴巴地吼了一声,甚至不顾形象地破了音:“那日就是她打了儿臣!”

“我这额头上的疤可还在呢!”谢言扒开额前的发须,露出额头上一块淡粉色的疤痕。

“言儿,你在胡说些什么,莫不是读书读糊涂了!”皇后有些气恼地站起来,朝他解释道:“这是陛下新封的元妃,你怎能这般无礼!”

“元妃知礼守节,温柔贤淑,况且元妃前几年大病一场,如今身体柔弱,怎会像你说的这般随意上街殴打他人!”

元宜尴尬垂头,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父皇新封的元妃?”谢言闻言一怔,不可置信道:“父皇真是厉害,竟敢收这般胆大包天的女子进宫?”

“言儿,够了!”皇后轻喝一声,转头看向元宜,眸子里满是歉意:“太子今日不知怎么了,有些失礼,还请元妃见谅。”

元宜尬笑两声,轻咳着摆了摆手:“没事,既然太子如今……与娘娘有话要说,臣妾便告辞了。”

她袅袅起身,依旧优雅地朝皇后和太子行了礼,利落地出了屋子。

谢言在后面急得跳脚,满脸不甘:“母后,你就这样让她走了?”

“不让她走,难道继续让你当着人家的面指责她吗?”皇后面色一冷,稳稳地坐回椅子上:“你是东宫太子,怎能这样不知礼数,不顾场合?这日后登基,哪有一国天子的样子!”

谢言面色一白:“母后……”

“现在,我要听你好好说说,你口中元妃打你的事。”

“细枝末节,尽数说清。”皇后轻扣桌案,眼底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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