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三房虽然搬去镇上许多年,可是没分家时候时光,还是在众人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三房行事历来霸道,对于平时软惯了的黎家四房来说,这家人家的到来无异于如临大敌。而且昨天黎子强又同黎子安起过争执,这个时候过来难免不会认为他们是来讨说法的。
听说三房的人过来了,黎家众人表情都不由一僵。倒是黎子安表情淡然,似乎没事儿人一样。黎二哥看到自家弟弟表情平静,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知道三房过来必定是因为昨天自己家弟弟和黎子强的事情,担心万一起了冲突吓到孩子就不好了。于是,伸手拉了拉自家妻子的手,示意她带几个孩子先出去躲一躲。
跟三房一起来的人还有黎子安的二伯,看他一脸不情愿的跟在众人最后,显然这次过来并不是他自愿的。不过,黎家二伯挺喜欢孩子,见几个小萝卜头都冲他甜甜的打招呼,黎二伯这才露出笑脸,从口袋里拿出麦芽糖一一分给孩子们。
黎老爹将两位兄长让进屋里,然后吩咐黎老太去烧茶端上来。黎子安站在两位哥哥身后,随着两人跟两位伯伯和三伯母打了声招呼。
片刻之后,黎老太端着茶走进屋来,坐在黎子安三伯母身旁同她叙话。交谈中,两人难免提到昨天发生的事。
三伯母本身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听黎老太主动提起这件事,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但她知道黎子安一直都是黎家老两口的心尖尖,而现在黎子安又中了秀才,黎子安若是后续争气能够光耀门楣,他们难免有事求到四房的头上,所以她不好把问题全推到黎子安头上,只能将问题都往自家儿媳黎曾氏头上按。
但话是怪罪自家儿媳,可那神情却分明还是怨黎子安没有迁就兄长。黎老太跟这个妯娌打了半辈子交道,哪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装听不懂。
然而黎老太在听到黎曾氏回去被黎子强狠狠地打了一顿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啊,艳儿他娘可怀着身孕呢。要是有个万一,那也是你亲孙子,而且你跟曾家可怎么交代啊。”
“交代什么?男人教训女人天经地义。谁年轻的时候没挨过自家男人的打?”说罢,黎家三伯母像是想起了什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黎老太,语气酸溜溜的道:“也就是你命好,四弟从年轻的时候就不舍的动你一根手指头。”
一旁听着的黎子安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这得多清奇的什么脑回路才会产生这种想法?!这是喝水喝多呛到脑子里了吧?
黎老太显然也三伯母这话说得的很是无语,也没法接这话茬儿,咧嘴笑了一声只当自己没听到。
这边黎家三伯正同两个兄弟吹得正欢,黎子安坐在下首,突然有些看不太懂这两人的套路。若说他们是来为自家儿子出气的吧,但两人各说各话,丝毫不提当日黎子安跟黎子强动手的事。依照记忆中三房的秉性,可不是这么容易吃亏的主儿啊……
不光黎子安迷惑,就连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将黎家三房送走,就待黎子安几人转身回去的时候,黎家二伯去而复返,叫住正要进门的黎子安,把人喊到了一边,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角子,哆嗦着放到了黎子安手里。
“子安呐,这点银子你拿着。二伯这些年没攒下什么钱,就当给你的贺礼,你别嫌少。昨天二伯没来,你别怪二伯,你好不容易中了一等秀才,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二伯不想给你丢脸。”说着,黎家二伯憨笑一声,在衣襟上搓了搓自己粗糙的手掌,表情很是局促。
昨天办席宴的时候,除了各位乡亲之外,还来了几个当地的富绅,黎家二伯身有残缺,心理难免有些自卑。
说起来,黎家二伯除了抠门一些,其他真的没什么不好。小时候,他们去二伯的杂货铺零嘴吃食没少去拿,二伯虽然嘴上抱怨,可是对他们的照顾却是一点儿没少。但因开着杂货铺,认识的人众多,来往的皆是一些狐朋狗友。黎老太担心自家几个儿子跟着学坏,不太喜欢自家几个孩子往二伯跟前凑太近,但家里改善伙食也总是会多做一碗送到黎二伯家。
更重要的一点,黎二伯一生孤寡,无儿无女。若是几个子女跟黎二伯太过亲近,若是让黎家三房知道,以他们家的性格,指定说他们四房觊觎黎二伯的房产。
从这点儿上,黎子安就觉得还是爹妈只生一个好啊,没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也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除了赡养老人负担重一点,其他倒没什么不好的。
“二伯说哪里话,你是我亲二伯,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暂时也不缺银子,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万一有事还可以应应急。”
黎二伯见黎子安拒的诚也没再勉强,看着黎子安喟叹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长大了,还考中了秀才,以后我们黎家可都靠你了。”
“其实,今天你三伯和三伯母过来是来赔不是的,不过你也知道你三伯的性子,一辈子也不跟谁低头。所以最后东拉西扯一上午,什么也没说出来。”
听到这里,黎子安哪还能不明白黎二伯是来做三伯的说客。不过他也不在意三伯怎样,反正以后大家来往也不会太多,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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