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下来,从Z理工离开已经快五分钟了。

江屿摊开右手,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他小时候养得不好,长成了也病恹恹的,不过他的病恹是相对于正常貔貅而言的,他依然有远超常人想象的愈合力。

手上的伤口看上去狰狞,其实都是皮肉伤,按理说现在就该不见了,但现在血虽然止住了,却一直不能愈合。

伤口上没有阴气煞气,灵力聚集在伤口上,却没有办法催生新的血肉,就好像被什么阻止了一样。

江屿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问题所在,他捏着自己的手指,试图从伤口里找出阻碍愈合的东西。

顾景寻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江屿。

江屿问过去哪儿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低头研究着手上的伤口,留给顾景寻一个乌黑的发顶,还有一撮灰绿色的挑染。

顾景寻想起江屿手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十指连心,貔貅也是骨肉做的,不可能没有痛觉,只是车上什么都没有,而且普通的伤药处理不了这种伤口。

顾景寻收回视线,专注路况:“就快到了。”

江屿随口应了一声,等车辆驶入住宅区的时候,他才抬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发现这个环境很眼熟。

江屿又看了一眼,确定了——这是文华苑。

江屿:“你住这儿?”

顾景寻倒车入库,闻言笑了下:“大部分走读的学生都住这儿,你不在这儿吗?”

江屿:“……”

顾景寻说的没错。

文华苑是距离Z理工最近的住宅区,也靠近G市最繁华的商务区。当时文华苑刚开盘,杜奶奶就定了一套房,理由很简单——“我们小屿成绩好,以后肯定上Z理工。”

顾景寻在Z理工念书,走读住文华苑才合理。

江屿看着窗外熟悉的住户楼和绿化,觉得这地方其实也不是特别顺眼。

江反派慢吞吞伸手,顾男主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为江屿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家里只有我,没有别人,谈事情也方便。”

江屿下了车。

现在才晚上九点,文华苑里不少住户出来遛狗散步,有一对小情侣路过他们身边,江屿长得高瘦隽秀,穿着妥帖合身的衬衫长裤,头顶一撮灰绿挑染,顿时把好学生的气质拉到大混混的程度。

是懒洋洋的,非常好看的混混。小情侣都忍不住悄悄打量江屿,直到女生发现江屿手上的伤口。

女生赶紧拉住男生的手臂,示意他别乱看了,男生也看到了江屿手上的血,小情侣慌慌张张走开了。

江屿右手攥起,刚要塞进口袋里。顾景寻走到他右边,“上楼?”

江屿捏着手指节,跟他一起上了五楼,顾景寻打开房门,示意江屿先进去。

顾景寻才搬来一个多星期,开学后因为军训,每天只有晚上回来睡一觉,三居室内生活的气息不重。

江屿站在玄关处,耳边传来顾景寻的声音:“请随便坐。”

江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顾景寻已经从电视柜下取出医疗箱,坐在江屿身边:“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江屿:“包扎没用。”

顾景寻拿出医疗箱里一只小小的瓷瓶子,打开瓶盖,推到江屿面前:“药有用。我身上的伤口就用过这瓶药,药到伤愈不太实际,但是阵痛效果很好。”

江屿拿起瓶子闻了闻,药的清苦气里裹着浓郁的灵气。

确实是很好用的药,但是对貔貅来说没太大用处,他有一堆这样的药膏,最主要的是,江屿不愿意再欠顾景寻人情。

上次顾景寻送他去宾馆的人情,他已经还了。

江屿放下瓶子:“顾一城身上有什么东西?”

“起作用的好像是一块铜镜吊坠,”顾景寻解释,“以前我只要和顾一城出现肢体冲突,顾一城情绪剧烈的时候我的身上就会出现伤痕,这些伤用什么都不能治愈,一定要等到顾一城的伤开始愈合,我的伤口才会好转。。”

“而且顾一城身上的伤总是好的很快。”

江屿皱着眉:“替身?”

顾景寻拧开一瓶双氧水,用棉签沾满,擦去江屿皮肤上干涸的血迹,“什么?”

江屿指尖一凉,立刻缩手看向顾景寻,他动作很大,挑染的头发晃了好几下:“你干什么?”

顾景寻:“不擦洗一下,血渍会蹭到衣服上。”

江屿立即翻脸:“我衣服多,你心疼什么?”

顾景寻从善如流:“好,小少爷衣服多。”

江屿:“……”

江反派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特别拉风的貔貅反派会败给顾景寻了——顾男主像一团上天入地无处不在的棉花。

江屿撕开两张医用酒精棉,擦干右手上的血迹,随手把酒精棉扔到垃圾篓里:“我在这里说清楚两件事,麻烦你记到心里去。”

顾景寻和他对视。

江屿:“顾一城如果要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可以来告诉我。”

顾景寻眉心一动。

江屿冲他抬起下颌:“不要误会,我不是关心你。而是顾一城用来害人的东西和我有关系,他的举动是玷污我。”

大概因为原身是金目,江屿人形的眼睛颜色也很浅,灯光下犹如琥珀光。

顾景寻眼睛里渐渐有了真切的笑意,“好。”

江屿:“第二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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