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有回答,只传来低低的带着江南水乡特色的吴侬软语的唱词,让人忍不住就静下心来,可惜林北望听不真切,但是他的耳朵却格外敏感的听见林西泷略带嘲讽的一笑,很轻微,要不是此刻环境过于安静,林北望几乎会当做那是一阵风的声音。
听见了,按照以前的性子,此刻林北望大概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但是这件事上林北望不想理他。
他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轻轻勾了勾嘴角,明明是谦虚的说话,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嚣张,“我没有什么大本事。”
他说着,指尖灵气凝结,黑暗虚空里的气压逐渐上升,红光诡异,一柄长刀渐渐现了形状,林北望在人前平时鲜少用兵器,他一直嫌弃笨重,但是却从来没有耽搁过功夫。
刀名不却,是一把窄背的长刀,通体雪亮,没有任何的雕饰和花纹,林西泷似乎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声音突然变冷:“你疯了?”
“我理智的很。”林北望冷笑一声:“忘了?不却是所有迷障的克星,鲜少有我砍不破的迷障。”
“这么着急见她?”林西泷放缓了语气:“非要这么着急?”
林北望不理,单方面的断绝联系。
可是心里却坚定的浮起一个回答:是。
他旋身一刀朝前劈开,刚刚漆黑一片的空间四分五裂,扭曲了起来。
正坐在地上疗伤的赵予安满额头大汗,她此刻身上着实不好受,肉体的疼痛倒是次要的,只是每当她调息了一个小周天后,神魂就像是被火点了一把,头开始如同针扎似的疼。
而刚劈开两人之间的隔阂的林北望循着这一瞬间的微弱的光,看到了那一身鲜血的女子。
不却一瞬间被隐去,满身伤痕的女人蓦的睁开眼,看见了看起来不经意自由落体掉到自己面前的人。
林北望那张看起来极其嚣张的脸露出一个格外乖巧的笑:“女侠。”
赵予安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身体里另一个灵魂激动的似乎要破体而出,喜极而泣,而从小一直当成一把剑来养的那个人,只觉得心都四分五裂。
她很难受,并不知道这种想哭想笑的感觉是什么。
林北望看着她,期望着从赵予安的眼里看出一点欣喜的眼神,而赵予安看了他半晌,吐了。
鲜血滴落在漆黑幽闭的空间里,落地时的水声荡漾开来,赵予安咳了半天有些痉挛的手指抓住了蹲她面前的林北望的衣角,她此刻着实不算好受,五脏六腑,天灵百汇都在一片灼热,似乎再这样下去她能被从内到外的烧成一捧灰,但赵予安没有半点办法,她只能用尽力气抓住林北望的衣角,艰难的吐字连呼吸都带着颤抖:“能走就走。”
衣角处传来的颤抖让林北望心中是五味杂陈,他摸向赵予安的手,本来按照他的性格,此刻是很想站起来仰天大笑,将这个落入如此困境的人嘲笑一番,但是摸到那根不住抽动的手指时,林北望却心软成了一滩水。
鲜少被人温柔以待,他也未曾学会如何温柔待人,但是赵予安是第一个冒着生死之险来救他的人,他尚未明确自己内心是什么想法,却对于她,总是会心软一片。
什么前因后果,什么经韬纬略,他有一瞬间都不想管了,他想带着赵予安活着出去。
他蹲下身,轻轻抓住赵予安的手,问道:“我是谁。”
赵予安已经被烧的有些糊涂了,她的瞳孔时而涣散,时而聚焦,像是一捧星子,时而散掉,时而聚集。
“小……”赵予安最后一丝意识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再看向眼前的人,这是一张嚣张至极的脸,不是她带在身边的那个累赘凡人。
“林……”
林北望满意的笑了笑,一道清凉的灵气贯入赵予安的天灵,灼热一瞬间被压制下去,赵予安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的瘫倒在林北望的怀里。但是她的额头还是滚烫,烫的林北望的胸膛上几乎要有了红印。
“啧,林西泷真不是个东西。”
林北望七手八脚的将赵予安背在背上,而滚烫的额间闪起火红的荧光,一缕幽魂飘飘然的飘了出来,林北望一惊,这还能把人魂魄给烧出来?
下一刻他就发现,这魂魄不是赵予安的,是那个在花灯河边跟他温柔浅笑的那个姑娘。这幽魂飘在眼前都在微笑,温柔端庄的宁静。
林北望想到了这个地方无出其右的溯回之术,溯回是帮助人回忆起最重要的记忆的一个术法,载体通常都是先天灵物,这里的重点是,溯回并不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幻境,它所呈现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才可以溯回。
可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怎么会施行的了溯回之法,而且如果真的是以赵予安为引子,那么此刻的记忆应该全在东山上才对。
可在这场溯回里,一直在流连的地方却是彩霞镇。
所以这场溯回,真正的引子是现在飘离出体的这个女人。
这个和赵予安长得一毛一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林北望不敢下定论,而此刻这个女人魂魄离体,他留不住,也不想留。
说到底,他是个风评不好,臭名昭著的大魔头,赵予安可以是他的例外,但是别的人,别的事绝对不可能成为他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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