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潋潋回过神来,将灵气聚集到双眼上时,眼前铺天盖地的花瓣果然变慢了。就像按下了慢倍速的按键,亦或是这颗星球的重力突然变小了,她站在漫天停滞的花雨中间,却无心欣赏这凡人难得一见的奇景。
她睁大眼睛拼命数着,也不知是不是花瓣数量太过庞大,导致灵气消耗的异常快,这样玄妙的状态没有维持多久,身体里就传来熟悉的燥痛之感。
完了完了。
她无意识的小声抱怨,还不忘记抓着时间的尾巴继续往下数。
最后一片花瓣落地的同时,乐正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次数到了多少片呢,小师妹?”
傅潋潋数到的数字是二百七十三,这次卷起的花瓣比第一次稍微多了些,没数到的还有一小部分,她用眼角的余光大概扫了一圈,估摸着有那么二三十片左右。这时候若是回答三百,最后哪怕有偏差,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乐正离微微低头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傅潋潋张了张嘴,三百这两个字在喉咙里滚动两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数到了二百七十三片。”
“为何不说三百片?这样可以少受些责罚。”乐正离知道她并未数完,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他以为师妹这个鬼精灵的性格,投机取巧肯定难不倒她。
却见小师妹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像个老先生一样自我训诫道:“让我站桩是为了借机锻炼我的身法,怎能因此投机取巧。”
乐正离嗤笑一声,眯起眼睛轻声道:“你这个小滑头,别以为装的一副正经,待会儿我就能对你手下留情。”
“二师兄,你也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接着来吧!”傅潋潋顶着一副大无畏的表情挺起了小胸脯。
她的二师兄成功受到挑衅,朗声回应:“如你所愿!”
他屈起指节,连着弹出了宫、商、角、徵、羽五个音节,音刃无形,从傅潋潋的四面八方袭来,平地起了一道落英龙卷,彻底将小女孩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只听龙卷的缝隙里传出一道惊呼。
“WTF”
……
“师兄,我觉得够了。”她认真的说。
“我觉得不够。”乐正离掂了掂手里的沙袋,绕着傅潋潋观察了两圈,将沙袋绑到了她的右腿上。
现在她双手双脚都缠上了负重的沙袋,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在梅花桩上努力保持着平衡。
乐正离心情愉快地抬头看了看天,和颜悦色道:“师妹只需保持这个姿势三刻钟,便能去吃饭休息了。”
傅潋潋努力地将灵气灌注进四肢,整个人还是在摇摇晃晃,哪里有空去管二师兄又说了什么风凉话。她现在只要稍微一分心,便要从这根桩上直直的栽下去。
二师兄可是说了,只要栽下去一次,就多加一刻钟。
“师妹啊,路漫漫其修远兮。”
乐正离大笑着坐到梅花树下,悠闲地拨起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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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庐,午时已过半。
浑身的酸痛让傅潋潋恨不得找到个平坦的地方就马上昏死过去。
唱月将她扶到卧室的榻上,轻柔地为她捏着四肢,她的灵力和她本人一样温暖柔和,在傅潋潋的四肢百骸里走过一圈,酸痛顿时褪去大半。
唱月姐姐是人间白月光啊!
傅潋潋趁机抱住了唱月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埋头耍赖:“唱月姐姐,潋儿好累,只有早上那个甜甜的糖水能让我恢复干劲。”一边撒娇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唱月笑着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冰莲养心露。”她费力的将傅潋潋从身上扒下,起身去到灶房,从水桶里取出了冰镇好的养心露。
经历了一上午魔鬼训练,宛如尸体的傅潋潋完全失去了现代人的尊严,成为了一个只会张嘴的废人。
唱月给她喂着养心露,脸上露出了些怀念的神色:“流光易逝,似乎还是在不久前,我也是这样照顾一丁点大的阿离小公子。”她的表情一下子柔和起来:“当时的他十分倔强,远没有你这么懂事听话,让棠公子费了不少的心。”
听到八卦,原本还是一具尸体的某人眼睛里冒出精光来,忙不迭问道:“原来二师兄也被这样训练过吗?那他当时成绩怎么样,比我厉害多少?”
唱月掩着嘴似乎偷偷笑了一声,随即转头看了眼门外,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轻声道:“其实,阿离他因为心境不稳,足足在摘星崖上坐了七天才入道。”
“什么!这是真的吗?”傅潋潋仿佛有个了不起的学长,而她今天听说这个学长以前居然也考过不及格。
顿时有一种原来师兄们也曾经是凡人的感觉。
“是的,由于他身上没有丝毫灵气,所以那几日的锻炼都是凭着凡人之躯硬生生熬过去。”唱月继续道:“公子有心磨练他,他也不叫苦,每日锻炼达不到要求就绝不回来。”
唱月抬起头,好像穿过虚空看到了那些往事:“即使被磨的不成人样了,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睛亮的像只小老虎。”
“那孩子不知经历过什么,竟对我也防备的很,每次给他舒筋活血,他的小身板都绷的紧紧的。”唱月的眼神温柔又疼惜,仿佛是在说着自己不听话的弟弟。
听到这些,傅潋潋彻底沉默下来。她有些羞惭,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这些训练,所以她比谁都要了解这些训练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辛苦。她的六岁是假的,所以她靠着小聪明嘻嘻哈哈的便把今日的功课混过了,但当年的乐正离可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孩童。
一个孩子究竟要跌倒多少遍,才能完成这样严苛的功课?
这又是个怎样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韧劲?
表面看起来,她傅潋潋仅用一天时间就入了道,头顶天才光环无比风光。但是在今天的训练上,她还是输了,输给了许多年前的还是个孩子的二师兄。
她的心底有那么一丝火苗被悄悄点燃了。
傅潋潋咽下碗底最后一点养心露,深吸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
唱月忙惊讶地扶住她:“这就休息够了?下午的课也并不急,你再休息会儿吧。”
“够了!”她套上鞋就往门外跑,跑到门口时回眸灿烂一笑道:“等我晚上回来,还想喝凉丝丝的糖水。”
唱月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唇角含笑摇了摇头:“馋猫,把养心露当糖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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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的地点在闻心楼内。
她原本可以央求大师兄或二师兄带她飞上摘星崖的,这样可以省去许多力气。然而她此时心中憋着一口气,只觉得这样做丢脸的很。
二位师兄珠玉在前,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成为闻心楼最怠懒的弟子。
小小的背影一溜烟消失在竹庐门口。
丝毫不知被掀了老底的乐正离从二楼窗内探出一颗头来,惊讶地问楼下亭子里的慕摧寒:“我还等着她过来拽我袖子,求我稍她上山呢,她这是要自己跑上山?”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认那个背影的确是他的小师妹,“怎么突然变性了。”
明明上午还娇气得很,受了点苦就爱哼唧个不停。
听力卓绝,却假装无事发生的大师兄淡定的回答:“也许吧,这也是好事。”
乐正离:“???”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也不知是灵气壮大了些的缘故,还是她喝的那几碗养心露的功效,她一口气小跑到摘星崖顶,竟然比上午时要轻松许多。
进步不可谓不迅速。
闻心楼前静悄悄的,除了檐角的铃铛偶尔响起两三声,剩下的就只有些鸟雀的啁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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