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今儿是吹的什么风,居然将陶大人吹到这儿来了?”宋兆得知陶乐来拜访自己,笑的合不拢嘴:“请进,快请进,您的驾到当真是令府上蓬荜生辉呐。”

宋兆是永安县的提刑司,提刑司是专门为死者验身的,有点像是现代的法医,同时从提刑司出的报告具有极高的可信度。

陶乐十七少年任官,那时候宋兆就已经是提刑司了。论起官职,宋兆也是正九品,与陶乐不分伯仲,二人虽谈不上是莫逆之交,但至少也算个混的脸熟的朋友。

陶乐也乐了:“宋哥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宋兆哈哈大笑,亲切的勾着陶乐的肩膀:“陶大人最近可是风头正盛,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呐。”

陶乐摆了摆手,苦笑:“您如果再吹捧我,我可要找不到北了。”

“是事实而已,”二人推门进入府上大堂,就坐,宋兆摆手:“来人,上茶!上好茶!将我珍藏的冰山莲给泡上!”

看着姿态撩人的婢女,陶乐有些感慨:“宋府果然是比我的破房气派了不少倍。”

“羡慕了?”宋兆凑了过来,嘿嘿笑:“你可是判官,虽然论官职来说,我们都是正九品,但判官可比提刑司油水大多了。”

这倒是大实话。

提刑司虽然为官,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验尸身的,而陶乐作为县衙一哥,手中的实权比宋兆要大上不少。

若是真要捞金,也是判官的来源更快更广一些。

毕竟在这个时代,平民有罪与否,全靠判官一张嘴。

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没罪也有罪。说你无罪,你就是无罪,有罪也无罪。

陶乐是聪明人,听出了宋兆话外的意思,笑着摆手:“我从小立志做官,就是想要为福一方百姓,虽不能惩处大奸大恶,但也算是为人们尽了自己的一分薄力。”

宋兆叹谓:“陶大人这番普渡天下的圣人心性,果真非我辈能及。永安县百姓能有您做判官,是他们的福气!”

“可别这么说。”陶乐摇头,不敢居功。

“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您深受百姓爱戴了。”宋兆说着接过婢女递来的天山莲茶:“陶大人请用茶。”

陶乐接过瓷杯,轻抿两口,赞叹:“好茶,好茶!不愧是天山莲,冰中带有沁香,就像那雪中莲花一样,别有一番韵味!”

口中虽在赞叹,但陶乐暗地却狂翻白眼,这喝的是啥玩意,又苦又涩,还天山莲,能有可乐带劲?

宋兆也轻抿一口,脸上浮现享受之色:“大人果然也是懂茶之人。”

陶乐一撇嘴,得,看来你也是个不懂装懂的棒槌...

话锋一转,宋兆问:“大人今日来到宋府,想必不仅是为了与宋某闲聊吧?”

他很清楚陶乐的为人,从不和街溜子一样瞎溜达,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眼看宋兆主动提起,陶乐索性也不遮遮掩掩的了:“确实是有事。”

“哦?”宋兆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什么事?”

陶乐沉吟一下,用手轻叩桌面:“宋大人这两天是不是验过一户戚氏人家的尸身?”

“是那个被灭了满门的戚氏一户?”宋兆是有印象的。

“正是。”

“是验过,可验尸结果我已经派人送到县衙去了,怎么?难道陶大人没有收到?”宋兆有些纳闷。

陶乐点头:“收到是收到了,可我还有别的请求,不知宋大人能否满足。”

宋兆不动声色:“但说无妨。”

“我想亲自去看一眼他们四人的尸体,如何?”陶乐语出惊人,宋兆眼神微眯,明显是动了火气:“陶大人这是何意?难道你是信不过提刑司的判断不成?”

陶乐此举,无疑是在打他们提刑司的脸。

陶乐笑着说:“宋大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嘛,您有所不知,陶某与戚氏一家有旧,得知此事后心头悲戚难忍,想要送他们最后一程而已。”

宋兆是个人精,对于陶乐的鬼话,他自然不会相信。

整个永安县谁不知道,判官陶乐与百姓几乎是没有很深的私交!这也是陶乐为了保证案堂公平公正,不会出现因私舞弊的情况。

还悲戚难忍,骗鬼去吧!

分明是信不过提刑司的验尸报告是真!

宋兆皮笑肉不笑:“陶大人,不是宋某不想给陶大人行方便,可这似乎不合规矩了些,判官只管县衙之案,可没有能见死者尸身一说。”

陶乐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冷笑。

这宋兆心中果然有鬼!

陶乐了解宋兆,此人油滑的如同泥鳅,可以说是八面玲珑,很会做人。

自己好歹也是个县衙判官,正九品,若是平时想看具尸体,他为了与自己打好关系,是断然没有拒绝一说的。

可今天态度虽然委婉,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种‘我就是不让你看你咬我啊’的意思,可就有些耐心寻味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陶乐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宋兆心中暗自惊奇,陶乐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他这种从骨子中古板的一根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很想给陶大人行个方便,”宋兆的表情有些惋惜。

陶乐知道,后面必然有个但是,老转折王了。

“但是,”宋兆顿了顿,态度忽的强硬起来:“规矩就是规矩,不容改变。”

好家伙,好一个死守规矩的提刑司!

若不是知道他心中有鬼,陶乐都想为他的‘恪守’点赞了。

“当真是不能行这个方便吗?”陶乐问。

宋兆深吸了一口气,摇头。

陶乐知道,自己若是不搬出尊大佛出来,想要见戚氏尸体,恐怕有些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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