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青遥以先天境真气斩杀恶瘤,邓母的脸色从蜡黄干枯稍微恢复一点生气,略见红意,眼神也清澈几分。

“三个逆子!我早说过,就算是死,也绝不进玄符道符医馆的门,你们竟还把我抬来,可对得起你们的父亲?!”

邓母恢复了些元气,立刻强撑着骂道。

语气中仇怨之深,简直滔天。

三名青年都很羞惭,不敢回答。

邓大雄向乘青遥跪下:“多谢上仙救我母亲,求上仙继续出手,使我母亲痊愈,从此我邓大雄这条命都是上仙的!”

“我邓二雄也是!”

“还有我邓三雄……”

乘青遥摆了摆手,继续以真气斩杀恶瘤,同时问道:“老人家,你怎知道你丈夫是被玄符道所害,连他埋身之处也知道?”

老妇人眼现悲意,平静说道:“我虽没修炼的天分,但也听我丈夫说起过些修炼的事,他曾留给我一道信符,十六年前那日,信符突然浮现一行字,然后便碎了……”

“原来如此。”乘青遥继续问道,“你们为何不报案?就算是玄符道、天都宫这种大宗名门,按道理也受大夏官府管辖,城主府有权辖制。”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邓母的丈夫曾是玄符道弟子,这就是玄符道内部事务,属于“清理门户”,大夏官府怎么管?连云宗惩戒弟子,楚州牧也管不了,楚王都管不了!

“怎么没报过?我去城主府擂过鼓,还去天都宫的分堂门口跪求过……没用的呢。”老妇人长长叹息,“这位前辈,多谢你救命之恩。”

“我不是什么前辈。”

邓母吃了一惊:“我丈夫当年在玄符道修炼到二十五岁,下山在鹤城符医馆坐堂又十多年,一直没荒废过修炼,也远比不上你……

修炼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能治我这病症的必是先天高手。先天高手,有的是花甲之龄,却驻颜有术,返老返童……前辈是天都宫的高人吧?”

“我也不是天都宫的人。”

乘青遥突然收手,

“好了,你体内恶瘤已斩尽,回去多多休息,你们也记得给她多用些滋补的食物,调养一段时日,恢复身体元气,就痊愈了。”

邓母突然从木床上坐起来,眼中含恨:“那你是玄符道的人?不行!我岂能让玄符道的人救命?”

她猛拔下头上一支木钗,就要往自己喉咙刺。

三子吓得大叫,想扑救已来不及。

乘青遥眉心微皱,指尖一弹,一丝真气掠出,击飞她手中木钗,沉声说道:“玄符道的人不会无偿救人,我当然不是玄符道的人。”

“那前辈是?”邓母愕然问道。

“我是……一个旅人。”

乘青遥叹息一声,

“罢了,你们心病难除,带我去你丈夫被害埋身处,如果你所言不虚,便起出你丈夫的尸骸,不教良知深埋黑暗之中。”

“这,这……”邓母从木床上跌下,跪在地上,“前辈说的当真?”

她的三子也惊呆了,连声问道:“上仙不是骗我们?”

“那可是玄符道呀,去玄符道符医馆掘地寻人,这,这可是开罪玄符道呢。”

乘青遥不以为然,淡淡道:“玄符道而已,不算什么。”

连云宗、大梦天宫,甚至楚王府的郡主他都得罪过,大夏龙马骑军他也斩杀过,还会畏惧玄符道么?何况只是玄符道在鹤城的一间符医馆。

“走吧。”

“好,好!”邓大雄大喜,连忙吩咐道,“有上仙撑腰,今日必要把父亲……救出来!二雄、三雄,你们抬着母亲,我到旁边店里买几把趁手家伙,我们去……救出父亲!”

“好!”

“大哥快去……”

邓家三子都在流泪。

十六年前,

那时,最年幼的邓三雄都能记事了。

他们记得父亲慈和可亲,治病救人,深受穷苦病人家的爱戴。父亲还说,大雄和二雄天资平平,三雄略有些天资,待大一些便求师父收入玄符道,不求成为一代高手,只要有所成就,能习得一手气符之法,随他一起治病救人即可。

十六年前那天后,一切成空。

不多一会儿,邓大雄扛着几把锨、锄回来,兄弟三人抬着母亲,在前引路,离开这条街道,穿过鹤城,往城北而去。

鹤城北街,

三个青年,木床上的老妇,

还有一位眉目清俊,青衣佩剑的少年。

他们挤开人群,来到一间颇具规模,门前人流众多,列队很长的玄符道符医馆。

“前辈,可否等一等呢?”老妇人忽然道。

“为何?”

老妇人道:“玄符道符医馆每日收诊到申时结束,这些人排队等着治病……我们若进去闹起来,他们怕是治不得病了。”

乘青遥点头道:“也好。”

他们便在外面等待,

日头西移,直至申时,符医馆果然驱散未来得及进去的病人,只叫明日再来。

“走吧。”

乘青遥走在前面,邓家三子抬着邓母在后。

“走开走开,申时已过,上仙该休息了,明日再来。”正在闭门的是个十二三岁童子,冷声呵斥道,伸手推向已跨入门内的乘青遥。

童子已入元初下境,不算出众,好歹也入了修炼之门,运力一推竟推不动乘青遥,当即大惊,连忙运气孱弱的真气,却仍是推不动,顿时大骇叫道:“你是何人!”

乘青遥挥一挥手,拂开童子,踏入符医馆内。

“我们来寻人的。”

符医馆中,一名三十来岁模样,面容温润,保养得当的短须男子,结束了今日的坐堂,正有俏美年轻侍女服侍他净手,案上已摆了精致茶点,准备享用。

“寻人?”

男子抬头,不悦说道:“来我玄符道符医馆寻人?年轻人,你怕不是迷了路,也迷了心智?”

乘青遥并不理会,回头问道:“你丈夫叫什么?”

邓母爬下木床,目光在这间有点陈旧的符医馆里逡巡,忽然干枯的眼里滚下热泪,轻声喃语:“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啊……当年他坐堂诊病的长案,是放在另一边的,就在那张屏风下……前辈,我丈夫叫邓清。”

“好。”

乘青遥转头,向短须男子道:“我们找邓清。”

“什么邓清?没听说过!”短须男子摇头,“哪来的蠢货,寻人寻到这里来!赶紧滚!玄符道符医馆进来的只能是病人、伤者,你是想生病还是受伤?我成全你!”

他招了招手,从后面便上来两名弟子模样的年轻人,俱有元初上境修为,伸手齐抓向乘青遥。

乘青遥一抬手,劲风掠出,便将他们掀翻倒飞,轰然将短须男子面前的长案砸碎,还没来得及享用的精致茶点翻了一地,俏美侍女吓得惊叫,花容失色。

他抬手轻轻一劈,一股真气掠出,凌厉如剑锋,便劈到邓母说的屏风下,屏风碎裂,光洁刚玉石地板也被劈碎好大一片。

“照你们母亲说的位置去挖,救你们父亲出来吧。”

乘青遥转身看向短须男子,继续说道,

“想来十六年前害死邓清与你无关,你不要动,我便不杀你。你且交代十六年前负责这间符医馆的是什么人?如果还活着,你发信符让他立刻赶来,就说有人为邓清不平,想教一教他什么叫人的良知!”

“什,什么十六年前,害死谁?邓清?”

短须男子震惊住,乘青遥劈出真气这一出手,他便知道乘青遥至少先天境,他不过丹元中境,怎敢反抗?只能惊恐问道。

“你照办就是。”

短须男子眼神闪烁,连连点头:“好,好!”

他当即取出一枚玉质信符,默运真气镌刻,然后用手捏碎。

邓家三子已抄起工具,一边大哭,一边往地下挖掘。

邓母也想动手,奈何体力不济,跌坐在地,眼睛死死盯着渐渐挖深的坑,仿佛能从那里看出一个人来。

大约两刻钟时间,挖下去近一丈深时,坑底邓三雄突然大叫一声,接着是邓大雄撕心裂肺的惨嚎:“父亲!”

乘青遥走过去,挥手震袖,真气涌出,将挖出堆积的泥土扫开。

大坑底部,邓大雄跪在泥中,他面前是露出的一截骸骨,骸骨泛白,还有褐黄色痕迹,他想伸手抚摸,却又不敢,只能跪着痛嚎。

邓母连忙爬过去,将头探向坑中,只看了一眼,就痛叫一声,晕厥过去。

留在地面的邓二雄连忙抱起她大叫:“母亲!母亲!”

“她激痛攻心,没有大碍。”

乘青遥道。

邓二雄也向坑底望去,急得叫道:“大哥,三弟,快将父亲救上来吧!”

坑下兄弟二人奋起力量,疯狂挖掘,又是一刻钟光景,乘青遥在地面道:“你们先上来。”

邓大雄和邓三雄不敢迟疑,连忙借力爬上来,邓大雄急道:“上仙,还没挖完呢,我父亲的“

乘青遥摇头叹道:“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乘青遥伸手一抓,真气涌出,抓向坑底,一具泛着褐黄色,沾着泥浆的白色人骨架轻飘飘地升上来,又轻轻落地。

邓母正好醒来,顿时泪水倾盆,却已哭不出声,只能颤抖着用手抚摸骸骨,泪水啪嗒啪嗒滴在骸骨上,将褐黄的污迹洗去,留下洁白。

“父亲!父亲啊!”

三兄弟跪在骸骨旁,连连叩头,叩出血迹来!

短须男子等符医馆的人彻底呆住,也有些路人惊奇地涌到门口观看,也都被吓住。

“好狠毒的玄符道……”乘青遥猛地回头,深深地看向短须男子,“让你用信符通知十六年前负责这间符医馆的人,怎么还没到?”

这具骸骨,没有头颅!

髑髅已失,

不知所踪!

短须男子吓得跌坐在地,颤声道:“我已通知了梁师伯,他就在鹤城,应该快到”

轰!

符医馆的门猛地爆碎,一条凌厉凶光扑将进来,围在门前的路人都被震飞,有人当场摔得骨断筋折。

乘青遥动作快如雷霆,拔剑、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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