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中袅袅细烟扭着它妖娆的身姿在空气中抵死交缠,一群已经麻木的人眼神涣散地躺在软绵绵的座垫里,他们整个身子深深地陷入了柔软的棉垫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耳边飘散着眼圈乌青的主唱懒洋洋地坐在舞台上无病呻吟的歌词,吉他手甚至连拨弦都是懒洋洋的以至于发出来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
对这些人来说,有没有伴奏都没什么区别。
这块地方唯一清醒的人只有人高马大的酒保,是个文了花臂的中年大叔,一脸阴沉地像一座山似的堵在他们跟前。
夏洛克很感兴趣地看着他文在眼皮上的纹身,居然是条壁虎。
酒保粗大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质的戒指,绷得很紧的深色短袖在他鼓起自己肌肉的时候把他的胸肌和腹肌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短袖衬衣扎进一条裤筒宽大的军绿色长裤里,皮带扣是和他戒指一样的银色。
“证件!”酒保粗声说,双手抄在胸前。
夏洛克好奇地看着那个男孩从兜里掏出10英镑的钞票递过去,想塞进那人的手里。
但酒保恶狠狠地拍掉了那张钞票:“滚!”
男孩有些尴尬地看向夏洛克,对着酒保笑道:“我只是带朋友来见识一下。”
酒保扬了扬他的拳头:“现在!”
男孩弯腰想捡起十英镑,却被那酒保提起后领拎了起来。
“先生,您出柜多久了?”夏洛克弯腰捡起了那张钞票对那人说道,“不知道苏格兰场当局对您的性向是不是在意?毕竟您已经从探长变成了警员,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那人松开了手,转而拎起夏洛克把他扔了出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小屁孩喜欢玩侦探游戏,真把自己当成福尔摩斯了?别太自以为是!”
夏洛克被狠狠扔在了地下室的过道里,这个地下酒吧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已经被便衣警察控制了。
“就算你是福尔摩斯,老子也不想听你的推理!你以为你是谁?”那个警员把那个男孩也推了过来,“现在出去!”
夏洛克吃痛地揉着自己的后背,如果他不是从小被扔到大,这么一摔够他躺好几天了。
“走吧。”夏洛克从地上站了起来,对那个满脸不服气的男孩说,“他们有案子呢。”
男孩本意是想带着夏洛克进来捞点粉子鬼的钱,那张十英镑其实是假钞。
男孩的滑板和夏洛克的行李箱都被寄存在了附近的一家公共书店里,他们来这附近唯一的罐子吧自然是不会带那么多的东西。
男孩当夏洛克刚才说的话是信口胡编,对他的推理过程丝毫不感兴趣,一心只觉得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有些懊丧。
刚才那个的确是警员,也的确出柜了。
一个把纹身文在眼皮上的男人,无非就是想显出他的与众不同,越是有难以言说的特殊之处就越容易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他的特殊。眼皮算是人最敏感的地方之一,文一个越复杂的纹身痛苦就越会被放大。
英国现在还没通过同性恋权益法案,这个把基督教当做国教的国家目前对于同性恋的容忍度自然不置可否。公开出柜忍受他人的侮辱嘲讽可想而知,许多人会在痛苦的时候选择把痛苦转移到另一件事上,文奇怪纹身就是为了抵消同性恋所受他人嘲讽不被世俗理解的痛苦。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身材自信,又有谁会穿那么紧身的上衣?根本不是为了恐吓人的职业需要,而是炫耀自身身材的出色。
把上衣扎进裤子里无非有两种可能:迫于职业的严谨或来自自身精神上的强迫性。
那人的确是有些许强迫症的倾向,但从他站立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经过严格的训练,拦住他们的时候是伸出了右手,高度正好与他们的视线齐平。
酒保是不可能受这样的训练的,而警察在工作需要的时候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时常会拦住无关群众,那人的伸出右手时手指间紧紧闭拢,酒保拦他们这样的未成年人绝不会有这样的严谨。
那人对他们第一句话只不过是为了伪装酒保时做的样子,对他们的态度粗暴倒是发自真心,而普通警员绝不会有那样的口气对待他们这两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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