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点清欢香不过聊试一支,而醉花轩内,冉冉香烟却缭绕了一夜。落芳蕤不断重温着她十四岁的那个冬夜,她的父亲,鹤鸣秋月山庄的庄主落觉哉应诏入宫。
那时,尚未及笄的她甚是向往繁华宫宇,偏缠着父亲带她同行,磬帝竟欣然应允。
穹宇以琴为尊,宋磬帝登基初始便下旨改革,令曰朝廷各部新设“大司琴”一职,专聘德高望重的琴师监督百官行事。落觉哉进宫,便是为承工部大司琴。
那一日是个冬夜,朔风呼呼,吹得深宫檐角的灯笼打着旋儿。落芳蕤被安排在偏殿等候,婢女们奉旨端来了好吃的好玩的侍候。
殿中富丽堂皇,她捧着手炉一溜儿转着圈走,津津有味地环顾,最后驻足在门檐前竖着的一对铜鹤旁逗弄它们,好似逗弄着庄中所豢养的白仙鹤。
正与鹤儿说着话,有脚步碾过雪地的“吱吱”声响,又有内侍唤“殿下”,落芳蕤这才抬头一瞥,顿时怔在了原地。多年以后,她还深深记得那一日太子殿下的模样
头上束着白银簪缨王冠,穿着海蓝黑羽袍,其上十翅衔音鸟熠熠生辉。宋连城系着宝石红鞓带,面若俊珏目似星辰,一看便是高贵英朗的人上人。
更难得他初见她时微微一笑,倾倒了山河,吞去了日月。他不过问了一句“你是谁?”,此后便成了她的心事。
“殿下、殿下”梦中,落芳蕤呢喃,“那时,他还是太子。以后,他也会是太子”
京翼城去往西界的边陲之地积雨镇阴雨连绵,镇上唯一的东洲客栈却无人躲雨。
酉时三刻时分,一个戴斗笠穿蓑衣,背上挂着一把破布缠剑的男子吱嘎推开了店门,雨水已把他墨绿的衣襟打湿成泼墨浓重的山水图画。
客栈空无一人。踩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背剑男子推开了一间閤门,见了端坐在圆桌旁吃茶的人,下跪拱手作礼,“殿下。”
“你来晚了。”说话的是商王。
虽是黄昏时分,因这阴晦天气,屋内又没有点灯,宋楚吟神色难辨,“不过和清欢多呆了一阵,竟有些乐不思蜀了。苏浅浅究竟是死是活?”
背剑男子幽幽道:“死了无疑。诗上苑内凡后事之物一应俱全,只因新晋王妃需应娘娘懿旨择定的吉日入宫才没悼亡。”
“吉日?”宋楚吟只在一片昏暗中冷笑,哼了一声,转而道,“那女人还是这么性急,最近连她老子也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想做黄雀捞便宜,看来要盯紧了。你去安排。”
闻对方应了个“是”之后,宋楚吟又沉吟道:“这几次动作,叶玲珑倒是十分配合,尤其是他的两个手下,确实不凡。独幽,你可探明此二人的底细,若有必要,或可收为己用。”
独幽道:“殿下可是不放心叶玲珑?”
宋楚吟越发冷笑几声,“你当他真心想与本王合作?如今妙春果马上就要落入本王之手,待本王有朝一日登基,自可许他半壁江山,可万一本王失利了呢?哼,再说,毕竟是混沌血脉,还能真的把他们扶上台面不成?”
他摩挲着掌中的杯盏,稍稍用力,那盏便化作了齑粉,散了一地。窗外雨势忽大,阴森刺骨的凉风嗖嗖吹得客栈木门砰砰作响呼号不已,好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叩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待声势渐拢,宋楚吟才问:“清欢近日可还安分?本王上回见她,看她与那个叫修灵则的关系亲密,那人你可细查过?”
独幽皱眉,一时间犹豫无声。只等商王又唤了他一声“怎么?”,方答道:“那女子性情爽朗,不似耍弄心机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
独幽才道:“属下在修灵则房内曾搜到一物,是羽王殿下的冰蚕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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