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娇已经准备好回答更过分的问题,可对方却不开口了。

莫名其妙的安静,让顾娇娇心乱如麻,她已经神游在外,徒留个壳子坐在谢长文面前。

良久,顾娇娇低垂的狭小视野里,蓦地多了一只手。

手很大,也很好看。不同于徐年之手的白嫩,这手掌心覆着薄茧和细小伤疤,让人看了莫名安心,想将手给放上去,被它紧紧握住。

顾娇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愣愣抬头,却见谢长文已经站在她身旁,裙袍磨擦,挨得极近,而那双大手,正是谢长文的。

幽幽檀香味儿从他身上飘来,渗入肺腑,顾娇娇对上那双睥睨她的凤目,感受来自上位者的探询的目光。

那双凤目深沉,隐在迷雾后,她捉摸不透,可他仿佛能洞穿她的心思,知晓她所有的秘密。

她在他眼里,就如新生婴儿般稚嫩干净,无处藏匿。

谢长文摊手向她索要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顾娇娇怕极,她不安地低头,小手交叉相握,牵动衣袖,那里面的重量在这一刻分外明显。

她大悟,莫不是这东西?!这东西有什么好要的,谢长文一个王爷,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可除了袖子里的麻薯团子,顾娇娇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欠了北靖王什么东西。

好小气的王爷,居然连点吃的都舍不得…

顾娇娇略微不满,嘟着小嘴,她慢吞吞抬手地伸向暗袋,抓住一颗麻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谢长文手上,随即观察着谢长文的脸色。

谢长文面不改色,手掌却僵了僵。

麻薯上裹的糯米粉散在了他手心,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糕色,谢长文看了看麻薯,又看了看一脸老实的顾娇娇,晓得她会错了意,刚想收回手。顾娇娇却又在袖子里一阵摸索,小手握成拳,放在了谢长文掌上,谢长文只觉手上重了些,等她再次离去后,定睛一看,又多了两颗麻薯。

谢长文眼睛闪了闪…

…他只是想拿回那日替她束衣的发带而已…

既然她会错意,那就错下去吧,懒得去纠正…

“殿下…”顾娇娇颤声开口,“我只偷偷拿了三个…殿下莫怪”才怪,姐姐我可还有五个呢。

谢长文本就无心怪罪此事,不过顾娇娇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好想欺负她一番,看她娇滴滴地示弱,哭泣,求饶。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谢长文握拳收手,背于身后,问:“你喜欢这个?”

顾娇娇想了想,点点头:“嗯。”

“这东西,王府每日都有,你喜欢,今日宴罢可多带些回去,以后若是馋了,那就来王府吧,厨司的手艺,一向不错。”

这是他想了许久的措辞,既不轻浮,也不过分隐晦。当他北靖王府的女主子,不说这小小麻薯,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去给她摘。

谢长文很是相信,以顾家丫头的聪明,定能悟得话中深意。

顾娇娇确实领悟到了,不过却想上了歪路,这不就是职场上的主管骚扰女下属吗?她承认,谢长文长得好看又有钱,活脱脱的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可她命薄,承不起这份隆恩,顾娇娇装痴摇摇头,笑:“多谢殿下美意。民女受之有愧,这等好物,偶满口腹之欲就行,若是天天吃,日日吃,惯了这种生活,倒教人忘却地位尊卑了。”

她这是在提醒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不是一路人…

可万一谢长文用顾家的前途威胁她怎么办?

逼良为娼强抢民女这种事可是这些高门贵胄的拿手戏啊!

顾娇娇心底凉凉,脸上也带了惧意。

“尊卑体统是人定的。”谢长文俯身靠近,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亲密极了。他斜眼看着顾娇娇轻颤的长睫,又黑又翘,根根分明,顾娇娇深埋着头,感觉他醇厚的气息拂过脸颊,带起皮肉上细小的疙瘩,紧接着,清冷的男声响起,她听见他说:

“北靖王府的规矩是我定的,无人敢指摘你。”

“殿下!”顾娇娇侧首望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压低了脑袋,也压低了声音,诚惶诚恐,“承蒙殿下错爱,我…我…”

她想拒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在这封建时代,等级森严,女子肩上又是如山压迫,顾娇娇空有本领无处施展。她的确是无依丝萝,需得借力而活,可谢长文却不是她的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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