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公子刚被自家老头子在传来的口信里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实在没心情也没有那个胆量与他攀扯。

他在心里厌弃地吐了口唾沫,但面上却还是乖顺地将带来的点心与上好的茶叶放下了,随即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可别这样说,我可受不住,喏,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给你们赔礼道歉的。”

他在“赔礼道歉”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说的咬牙切齿的,实在是没有半点心甘情愿要道歉的意思。

景旼顺手接过那纸袋,打开看了一眼后便戏谑一笑:“礼轻情意重,阎公子的悔过之意我们已经看到了,请回吧。”

阎星曜被他这句话噎了个半死,立刻便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什么叫礼轻情意重?你知道这里头装的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那可是贡品,寻常人家不必说喝了,就是瞧也不曾瞧过一眼,小爷拿这个来送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是吗?”景旼面上的轻蔑未消,看阎星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阎公子好见识。”

阎星曜气的拳头紧了紧,但他毕竟还知道分寸,第一是因为他父亲的警告,第二便是他大概率也打不过景旼,故而他收敛了怒意,起身便要走。

直直走到门口后他又忽然旋身,对叶小舟说:“叶小舟,你可别被某些人那正人君子的模样骗了。”

随后他又暗暗嘀咕了一句:“反正肯定是你吃亏。”

而此时的叶小舟只当他是在挑拨离间,完全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你怎么回来了?”叶小舟问景旼。

“那日你已将杂草清理的差不多了,”景旼面不改色道,“那草生的也没那么快,所以我只是去浇了些水,这便就回来了。”

“哦,”叶小舟点了点头,忽而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与阎星曜他爹成平侯相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景旼解释道:“我到叶府当差之前,曾经在阎府做过侯爷的侍从,那日成平侯的马车受了惊,是我斩断了栓马的绳子,也算是救了他一回。”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若说有什么更深的交情,那倒是没有的,只不过是收了东家的钱财,为东家办事罢了。”

叶小舟恍然大悟:“难怪了,我常听别人说,成平侯是个知情重义之人,他会因你教训阎星曜,这便不奇怪了。”

说完他忽然又狡黠地一笑,问道:“那你为何不继续留在成平侯里做侍卫,怎么反而来了我们叶府呢?”

“从前不是与你说过了吗?怎么又忘了?”

叶小舟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冲他撒了个娇:“还想再听你说一次。”

景旼于是清了清嗓子,深情道:“这是因着某日有幸在路上见了你一面,此后便茶饭不思、朝思暮想、以至于转辗反侧、相思成疾,于是便辞了阎府,去了叶府。”

叶小舟乐了半天,等笑声止住了,他忽然又有些悲从中来了:“我们要是永远都像从前待在叶府那样就好了,当然现在也很好,只是那时候……我们不必每天早起种地,每日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也没有这么多苦恼。”

说完了,他又怕景旼不高兴,一路小跑进了房间,把那只小奶狗抱出来给景旼看。

“你瞧,这是我刚才在鸡窝里发现的,”叶小舟轻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而后看向景旼道,“就像一朵棉花一样。”

景旼问:“你想养吗?”

叶小舟诚然答道:“我想要,可是……可是我们家的饭好像都已经不够吃了……”

景旼笑了笑道:“你想要便留下来吧,吃的事不着急,不是还剩十几两银子吗?”

“你果然最好了,”叶小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兴奋道,“那我们给他取个名吧,叫小白怎么样?唔……好像普通了些。”

景旼看着他那兴奋的模样,一对圆眼弯成了月牙状,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总像是带着光的,若抛却一切仇怨,静下来好好瞧瞧这人,景旼也确实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像是一个漂亮到不可挑剔的玉人。

他心里忽然生起了点异样的情绪。

那像是有别于恨的、令人忍不住弯起唇角的爱怜之意。

但这也只是像,景旼并不觉得这就是。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一个……他童年里恨到辗转反侧的一个人呢?

他恨不得让他受尽屈辱,恨不得叫他哭着向自己求饶,恨不得叫他也尝尝自己所受过的所有苦。

叶小舟轻轻捧着小奶狗的下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如就叫啸天吧,威风!”

但他垂眸看了眼小奶狗那还没两个巴掌大的身体,忽然又觉得这名字太威猛了,着实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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